這個男人知道一切。
我低下頭,是了,他是嚴子非的朋友。
他們都是嚴子非的朋友。
不會有憑空而降的好運,我以為我已經離開了有他的世界,但事實是我一直被照顧著,無論我知或不知。
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我該憤怒嗎?可我只想哭。
車子在路邊停下,我拉了一下車門,但它紋絲不動。
肖仍舊坐在駕駛座上,我聽到他在我背後開口:“常歡,我沒有惡意。”
我放棄開門,回過頭與他對視。
我敬佩留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需要多麼強大的神經。
我強迫自己平靜地與他說話:“肖先生,我和嚴先生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頓了頓,又說:“我不該繼續接受他的照顧,更何況還是透過你。”
他笑了笑:“你說得對,他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說的。”
我突然噤聲,極度的矛盾令我唇舌發麻。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嚴子非的訊息了,久到我彷彿過了幾個世紀。
我想聽他說下去,不停地說下去,說關於嚴子非的一切,就算是多一個字也是好的,但我又害怕。
我不該再看到他、再聽到他,我不想知道他還在關心我、照顧我,
我也不該知道,這會令我前功盡棄,令我連最後一點兒假裝的平靜都徹底失去。
肖的聲音在繼續:“可他說你還是他的責任,他不能不管你,你聽聽,這是什麼話?你們明明已經分開了。”
我低下頭,捂住臉,不想讓他看到我的淚水。
他薄薄的嘴唇無情地摧毀了我最後一道防線。
肖的聲音終於有了一點兒變化:“你哭了?別,我老婆會誤會的。”
他真是收放自如,我要不是那麼絕望,一定會捧場地笑一下。
“如果你是因為感動,不用了,我只是替他確定一下你好不好,你也不用感謝我,不算什麼大事,順手而已。”
我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眼淚和鼻涕已經讓我狼狽到不能抬頭。
肖咳了一聲,遞過紙巾:“擦一擦,你這樣讓路過的人看到不好。”
紙巾是連著整個盒子一起遞過來的,我接住,他又道:“你可以繼續兼職,你做得很好,物超所值,我的公司不請白工。”
我只是搖頭。
肖嘆了口氣,他居然也會嘆氣。
“常歡,他不是不管你,他也是不得已。”
手裡的紙巾已經溼得稀爛,我不能再聽下去,他的話會殺死我。
我知道,錯的只有我。
可能是我扭曲的面孔太過難看,永遠微笑的肖都皺起了眉頭。
“我送你回去吧。本來想讓你見見他的,你這個樣子,看來是不行了。”
見他?見誰?嚴子非嗎?!
我驚惶起來:“不!”
肖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他這麼說著,放開手剎,再次發動了車子。
車外不知何時開始下雨,雨水在車窗上蜿蜒出無數透明的曲線,天地間一切都變得朦朧扭曲,我的淚眼透過重重雨霧望過去,看到路的另一邊的醫院大門。
是醫院,肖把我帶到了醫院門口。
我下意識地抓住了方向盤,聲音裡滿是驚恐:“為什麼是醫院?他在醫院裡嗎?”
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用回答。
因為下一秒,我就看到了嚴子非。
2
熟悉的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他推門出來,在雨裡站直身體。
隔著雨霧,我也能清楚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