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已經極少能夠被他體會了。
但誰在出門只是想隨便逛逛的時候卻撿到一個林妹妹都會很開心。
壓力。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受到壓力。從”不知道明天早上買什麼菜“這種小小的壓力到”不知道時常給女朋友資訊那個男的是誰“這種可怕一點兒的壓力——這東西是無處不在且會隨著一個人的社會地位的變化而變得越來越大的。而當一個人成為”君主“這種東西之後——除非是那種頭腦有些貴恙的人——否則再混帳的昏君也都會覺得有壓力。比如一旦國破了自己的那些美人兒怎麼辦?
李真從來就不想做皇帝。如果有可能他當初都不想加入特務府。在他更年輕一些的時候他就是那種在網路上亢奮無比現實裡卻乖巧無比的鍵盤俠。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很難死掉他都不清楚最初——第一次在生與死之間做出抉擇的時候他會不會就那麼慫瞭然後扭頭跑了。
可是叫他怎麼辦呢?無關他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就被”命運“這東西選中了。一個人的基因突變,得多麼多麼巧合才會無限接近於那個東西?那個古神?
他被命運選中然後被推上閃耀著燈光的舞臺。儘管不知道出演的是一場喜劇還是悲劇,然而……最後他被推到領銜主演的位置了。
在這種位置上你不可能像某個電視劇裡那個擁有一個財產過十億的繼父的小青年一樣。矯情地說”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然後不負責任地走掉,自己去”奮鬥“。因為臺下有好多好多的觀眾——好幾億的觀眾啊。一旦他演砸了,這些人全玩兒完了。
從前李真看好萊塢大片的時候最討厭那種人——莫名其妙地變得很厲害。被找去拯救世界。然後他卻非要說這不是我的責任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非得等家裡有人倒了黴或者媳婦兒跑掉才重整旗鼓登上戰場。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足足浪費了幾十分鐘的劇情。
他就不想當那種人,所以他覺得自己得做一些事。比如當一個冷酷無情的皇帝,把所有的觀眾圈在一起——拯救世界這項工作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沒理由有人可以喝可樂吃爆米花快快樂樂地坐著然後就被拯救了。可是又有誰喜歡被人罵呢?尤其是在強迫自己去做一些他原本就很反感的事情的時候。
一個人將另一個人綁架了來。但這個人並不樂意這麼幹,他只是不得不這麼幹。所以這個人也許會試著把繩子綁得鬆一些,時不時地問那一位要不要去廁所。
當然不是指望被綁架的那個人會因此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只因為這樣做心裡稍微舒服一點兒。
所以沒人知道那個”假面人“就是那位冷酷殘暴的皇帝。而知道了這件事的人肯定覺得李真是一個神經病——除非那人能夠理解一個人為了不讓自己被那種壓力逼瘋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實際上每一次將無辜者從執法者的手中拯救出來的時候他都痛並快樂著——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然而他至少可以做一點微不足道的彌補。這種彌補純粹出於私心。他不是打算一個一個地拯救所有被不公正的制度壓迫的人,他只是為了讓自己覺得好受一點。
自然他自己都沒有料到,因為這件很變態的事情,他搭上了組織這條線。
是的。”除非李郝凡可以動用整個世界的力量才能讓自己的資料看起來天衣無縫“——李真擁有這種力量。
安若鴻與李真是完全不同的那種人,他絕不會將”假面人就是李真扮演的“這種念頭列入待選項中。因為他永遠不會理解另一個人的內心世界,他會覺得那很變態。
可惜他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或長或短——李真要做的事情也許更變態,會令他不忍直視的。
平滑如鏡的海面反射著月光、星光、人造天體的光。這使得李真可以輕易看到遠處的那個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