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擒拿,但鐵芳的劍忽而撩挑,忽而拋衝,總不令呂慕巖的變鉤佔勝。他的馬又極好,騰躍自如,呂慕巖就更怒了,又大喝一聲:“下馬來打!”他雖老而腰軀卻非常伶俐,一躍就跳下馬來,舉著雙鉤,威風凜凜地說:“小輩!你也下來吧!”但是韓鐵芳實在無心跟一個老頭兒賭這口氣,何況焦袞那三人又跑過來了,反正無論如何,今天自己一人也要敵他們八隻手。
此時邢柱子在那邊就要下車,喊著稱:“大相公不用跟他們鬥氣了!他們一定要拼就叫他們衝著我來!”
鐵芳衝那邊擺手,卻向這邊發出一聲冷笑,說:“誰同你們一般見識,我要走了!看你們能夠奈何我?”
說時他就撥馬跟上了那邊的車,急吩咐趕車的快走。當時車更快,馬也更急,又冒雨向東面而去,可是那老鉤俠呂慕巖又上了馬,帶著焦袞等人都追趕了來,雨更大,究竟車輛不能走得太快,鐵芳的馬又不敢離開車,行了不遠,就被那四匹馬追趕上了。
四個人擰槍的刺,舞鉤的鉤,掄刀的砍,鐵芳回身以劍迎擋,同時馬往前走,車也向前賓士。幸因雨落得太大了,那四個人勢雖眾多,可是馬全沒有鐵芳的座騎好,所以不多時,就又將那四個人落在後邊,而眼前煙雨之中隱隱有一個小村,那四個人也不再追了,只聽見模糊的喊罵之聲說:“韓鐵芳小輩!叫你再多活半日!”
鐵芳身雖未傷,而氣喘不勝,也無暇還言,馬又急進,車又快走,又不多時,便進到了村裡。那趕車的才哎喲出來,說:“好險哪!”又望了望鐵芳,說:“大爺!你可真行!”
這個村子真是不大,統算起來不過二十餘戶人家,而且是一個孤村,四面無靠。趕車的就把車停住了,用袖子擦了擦臉上濺著的雨水,就說:“大爺!咱們還能夠往下走嗎?”
鐵芳說:“這裡有店房嗎?”
趕車的說:“店房倒是沒有,這是百福莊,遠近的人都知道這是“白虎莊”,這村口有一塊大石頭,遠看著就像爬著一隻白虎,這村裡的強大爺恨我最熟,他好交朋友,過路的人沒盤費了,可以跟他借錢,遇著雨更不算甚麼。我帶著你幾位到他家中去歇一會,就憑你大爺這身武藝,他一定就得跟你交朋友!”
車裡的邢柱子這時就說:“不行!我看這個地方也不妥,因為地名兒既叫白虎莊,又住著個姓強的人,咱們現在不是自己往白老虎的嘴裡鑽嗎?姓強的那個人,多半是強盜。”
趕車的當時就露出不大願意的神氣,說:“你怎麼這麼說呀?強大爺是文武全材,論武藝,太極拳,八封拳都打得很好,各處的保鏢的都來跟他學;論文的人家去看病,脈氣看得好極啦:在鞏縣城裡開著百萬堂老藥店,每逢三六九進城去看病,人都擠著、等著、求著叫他老人家給看病,一看就得看一整天。”
鐵芳一聽這話,心裡本來也是跟邢柱子所想的一樣,覺得想逃開仇人之手,卻又跑入了賊子的巢穴,但又知那姓強的人是個看病的大夫,且在縣城裡開著藥鋪,就想這個人大概還不是其麼橫行不法的人,遂就略略地放下了心。並想那呂慕巖等人之所以沒有追到村裡來,未必不是因這村裡有個他們所顧忌的人,那麼如今正好去拜訪這個人,倘能得此人之助,只要容自己在此歇宿半日,那就可以緩過力氣來再與呂慕巖等人廝殺。即或這姓強的人真如白虎一般的兇惡,那也沒有法子,反正呂慕巖的人多,而自己的勢弱,以單劍門他們五個人跟斗四個人,也相差不了多少。
於是就向邢柱子說:“你們不必多疑心了,這個姓強的我是早已聞名的,如今我倒真應當去拜訪拜訪他。”就向趕車的說:“強家在哪裡?”
趕車的說:“就在東邊。”
於是鐵芳下了馬,牽馬相隨,那趕車的就拉著驟子往東走了不遠,就在一個巷口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