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默推開客棧的門,本來想著不辭而別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事情,想向爽琅解釋一番。結果正好看到爽琅跌入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她瞬間腦中一片灰暗,明明池中空無一物,卻感覺有無數雙手在抓著她的衣衫。爽琅想要拼命的呼喊,卻無法冒頭。明明是自己設計的池子,但是摸不到邊際。鼻腔進水,耳膜鼓漲。
在外人看來,爽琅掙扎的樣子有些匪夷所思。明明可以輕鬆的爬上來,卻不知為什麼在池子中胡亂拍水。她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韓默想都沒想,直接跳入水中,摟著爽琅掙扎冰冷的身體。他又從水中輕巧的縱身一躍,抱著顫抖的爽琅,輕輕地放在院子裡的藤條沙發上。她雙眼緊閉,臉色發白,神情痛苦。韓默看著昏迷的爽琅,一手扶住她的前額使頭儘量後仰,另一隻手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又對著她柔軟卻冰冷發紫的嘴唇,連續吹氣。
在他觸碰到爽琅的那一剎那,他彷彿感覺自己被天雷集中一般,全身上下透著疼痛。他瞳孔一下收縮,心臟驟然停了兩下。爽琅猛然驚醒,正對上韓默那雙詫異之中,卻又深沉的眸子。她全身無力,手用盡全身的力氣,靜靜地撫摸上韓默稜角分明的臉。
有留戀,有不捨。
孟蜀連忙跑下來,拿著自己的毛巾和毯子。心中暗暗想到,這韓默,明明可以把爽琅體內的積水從口中用妖力匯出來,非要嘴對嘴來這麼一茬。男人啊……她感嘆著,回頭看了看拿了一件幹浴袍下來的祝赤。白了一眼。
「和我有什麼事。」他小聲抱怨著。
韓默接過毛巾,為爽琅擦乾濕漉漉的頭髮。「還好你沒事了,我如果晚了一步可怎麼辦?」他溫柔的聲音,卻紮在了爽琅的心裡。
即使沒有力氣,爽琅啪的一聲,擋住了韓默的想要撫摩的手。她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不用你管。」
「爽琅。」韓默眉頭一皺,「我知道你對我心有不滿。」
她側過頭去,沒有看他。
韓默嘆了一口氣,稍稍把她扶起來。爽琅身子軟軟的,只有任由他擺布,但是眼神充滿了仇視,前些天溫柔如春風的目光已經全然消失不見。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錯……」韓默擦著她的頭髮,默默地說道。
然而,爽琅從跌入池中的那一剎那,身體中似乎迸發出來了另一種記憶。是一種掩埋於內心深處的恐懼,讓她全身戰慄。她覺得自己要死了,要葬身於江河之中。已經忘卻了那不過一個小小的水池。腦中有聲音,如山谷迴響一般環繞在爽琅的心頭。
她把那句話重複出來,毫無感情的陳述道:「你們都想害死我。」
她話音剛落,自己就吃了一驚。
那句話不是她說的,卻又從她嘴裡惡狠狠的吐出來,就連語音語調都變換了。像是人間那些都市傳說和附身的鬼故事一樣。她對上三個人錯愕的臉,卻又不受控制的說了一句:「把我扔下來,讓我獻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聲音之中似乎帶著嘶吼。
就連韓默,也輕輕一震。
「爽琅,你怎麼了?我們從未想過要害你啊。」祝赤在一旁先開口了,看著她奇怪的樣子。
爽琅抬頭,眼神漠然:「是你把我扔下去的,難道不是嗎?你們,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不都是盼著我死嗎?」
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場除了孟蜀、祝赤、韓默還有圍觀的幾十上百人一樣。爽琅環視著,「救我做什麼?」
韓默一時哽咽,他震驚之餘,竟然感受到了淡淡的安穩。不是從那悚人的語氣之中,而是這一字一句,讓他感受到些許的安心。似乎,他早就在等著有人說出這匪夷所思的一段話。韓默擦著她的身上,鬼使神差的又接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