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間。
“卜鷹是人傑!”獨孤痴仍然很平靜,“他的心中只有勝,沒有敗,只許勝,不許敗。為了求勝,他不惜犧牲一切。”
小方承認這一點,不能不承認。
“他知道自己不是我的敵手。”獨孤痴道,“他來找我求戰時,我也知道他必敗。”
“但是他沒有敗。”
“他沒有敗,雖然沒有勝,也沒有敗,他這種人是永遠不會敗的。”獨孤痴又重複一遍,“因為他不惜犧牲一切。”
“他犧牲了什麼?”小方不能不間,“他怎麼犧牲的?”
“他故意讓我一劍刺入他胸膛。”獨孤痴道:“就在我劍鋒刺入他胸膛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捏住我的手,捏碎了我的這隻手。”
他的聲音居然還是很平靜:“那時我自知必勝,而且確實已經勝了。那時我的精神、劍鋒都已與他的血肉交會,我的劍氣已衰,我的劍已被他的血肉所阻,正是我最弱的時候。”
小方靜靜地聽著,不能不聽,也不想不聽。
獨孤痴一向很少說話,可是聽他說的話,就像是聽名妓談情、高僧說禪。
“那隻不過是剎那間的事。”獨孤痴忽然問,“你知不知道一剎那是多久?”
小方知道。
他只知道“一剎那”非常短暫,比“白駒過隙”那一瞬還短暫。
“一剎那是佛家話。”獨孤痴道,“一彈指間,就已是六十剎那。”
他慢慢地接著道:“當時生死勝負之間,的確只有‘一剎那’三字所能形容,卜鷹抓住了那一剎那,所以他能不敗。”
一剎那間就已決定生死勝負,一“剎那間就已改變一個人終生的命運。
這一剎那,是多麼動魄驚心!
但是獨孤痴在談及這一剎那時,聲音態度都仍然保持冷靜。
小方不能不佩服他。
獨孤痴不是名妓,不是高僧,說的不是情,也不是禪。
他說的是劍,是劍理。
小方佩服的不是這一點,獨孤痴應該能說劍,他已痴於劍。小方佩服的,是他的冷靜。
很少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小方自己就不能。
獨孤痴彷彿已看穿他的心意。
“我已將我的一生獻於劍,現在我說不定已終生不能再握劍,但是我並沒有發瘋,也沒有崩潰。”他問小方,“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小方承認。
獨孤痴又問:“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還沒有倒下去?”
他自己說出了答案。
“因為卜鷹雖然捏碎了握劍的手,卻捏不碎我心中的劍意。”獨孤痴道,“我的手縱然已不能再握劍,可是我心中還有一柄劍。”
“心劍?”
“是。”獨孤痴道:‘“心劍並不是空無虛幻的。”
他的態度真誠而嚴肅:“你掌中縱然握有吹毛斷髮的利器,但你心中若是無劍,你掌中的劍也只不過是塊廢鐵而已,你這個人也終生不能成為真正的劍客。”
“以心動劍,以意傷敵。”
這種劍術中至高至深的境界,小方雖然還不能完全瞭解,但是他也知道,一個真正的劍客,心與劍必定已溶為一誹濉*
人劍合一,馭氣御劍,也許只個過是虛無的神話而已。
心劍合一,卻是劍客們必須達到的境界,否則他根本不能成力劍客。
獨孤痴又道:“卜鷹雖然沒有敗,但是他也沒有勝,就在我這隻手被他捏碎的那一剎那,我還是可以把他刺殺“於我的劍下。”
“你為什麼沒有刺殺他?”
“因為我的心中仍有劍。”獨孤痴道,“我也跟他一樣,我們的心中並沒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