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蘭閼氏斜靠著在他身旁,一手撫摸著圓圓的腹部,一邊與單于喁喁細語著什麼。
拓跋王姒屈膝行禮:“妾見過單于陛下。”
等了半天不見叫起,她盯著那雙捻金線作鳥獸圖案的軟緞青靴,竭力不失禮儀。
“大王,”蘭閼氏的聲音酥酥軟軟:“人已經來了,你可要幫妾查個水落石出啊!”
這話是什麼意思?拓跋王姒疑竇叢生,待聽劉衛辰道:“姒閼氏,今天早上,是你送的羔羊湯給蘭兒?”
“是的。”
劉衛辰停頓一回,話音冷下來:“為什麼要害她?女人的嫉妒之心讓人如此厭惡嗎!”
拓跋王姒猛地抬頭,迎上劉衛辰銳利迫人的雙眼,她毫不避讓:“你說什麼?”
“說什麼,你自己看!”
兩名女奴端了一隻盆過來,盆裡一條死狗。
“這是——?”拓跋王姒一頭霧水,蘭閼氏嗚嗚抽泣道:“姒閼氏,你我共同服侍大王,好歹姊妹一場,妹妹做錯什麼了,阿姊偏生容不得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拓跋珪暗暗佩服起這位姑母,驟然臨之而不驚。
“大王——”
劉衛辰扶住美人的肩,眯起眼:“你在羔羊湯裡放下毒蘑菇,想害死蘭兒,幸而被狗誤食,蘭兒從撿回一條命。罪證就在面前,你還有什麼話說?”
拓跋王姒一騰身站起來,因膝蓋發麻而微微搖晃。拓跋珪上前扶穩她,她用力握緊他的手,星眸中隱含怒火:“我送羊羔燉蘑菇湯給蘭閼氏補身是真,卻決沒有下毒,望單于明察!”
劉衛辰遣人端了剩餘小半的羹湯上來。羹湯盛在一隻精緻的小銅鍋裡,白白的羊肉周圍浮著一片片鮮嫩的蘑菇,湯麵上還有一些野蔥末,花花綠綠,煞是好看。
劉衛辰盯住她:“你自己看。”
拓跋王姒再仔細一瞧,發現絲絲蘑菇碎片,紅紅的,顏色過分鮮豔。她面色一變:“莫非是……蛇信子?”
蘭閼氏哇地一聲號啕出來,她抖著肩膀:“大王,妾和妾肚子裡的孩子差點就見不到您了哇……”
“我沒有——”
砰!劉衛辰一拍案几,“還要狡辯!”
拓跋珪感到自己的手被捏得死緊。他抬頭一瞧,姑母的胸脯劇烈起伏,嘴唇全無血色,可見十分激動。她與劉衛辰對視著,竟然沒有屈服於那足已令尋常人膽戰心驚莫不敢仰視的森寒氣勢。
“單于陛下,蘭閼氏是陛下寵愛的閼氏,孩子是大家期盼的孩子,王姒膽大包天,也不敢有加害之心。如果陛下對妾還有一絲信任,請給妾幾天時間,妾定竭力查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劉衛辰沒說話,蘭閼氏抽抽嗒嗒道:“湯……湯不是你煮的嗎?”
“是我‘吩咐’下人燉的,不是我‘親自’燉的。”拓跋王姒咬出重點:“我並未從頭到尾守在爐火旁,中間若是有人做手腳,也並非不可能。”
“你說你沒有膽子下毒,其它人又何嘗有這個膽子了?況且,時間抓得這麼巧,正好趕在你準備送湯的時候?”劉衛辰冷冷的問。
“陛下若不相信妾,說再多也無益。”
“哈,哈哈,”劉衛辰不怒反笑:“聽聽,倒說起本王的不是來了!”
蘭閼氏道:“姒姊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雖然大王少進你的帳篷,但你有什麼不滿,衝著蘭兒來便是,何必要害我未出世的孩兒呢!”
拓跋王姒聽她一口咬定,若有所悟,朗朗的氣勢散了,頭也垂下去,不再看向主位二人。
“怎麼了,預設了?”劉衛辰似乎帶了點調侃的語氣。
蘭閼氏道:“姊姊定是一時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