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胡亂擦擦被蹭破的臉頰手背處,突然叫了一聲:“嘿!我的歌還沒唱完呢!”
撲哧一聲,誰笑。
他往後一看,十幾個小孩正悄無聲息地眨巴著眼睛瞧他,當中兩個女孩,笑聲正是從漂亮的那個發出的,其餘全是男孩子,圍住他。
他摸摸頭站起來,打個唿哨,轟隆隆像要把山坡踏平似的,紅馬領著眾馬調頭回來了。
“想跑?”這時一個大高個站出來,他一口白牙,唇上兩撇茸毛淡淡,看樣子像是男孩子中的老大。
拓跋珪道:“有事?”
“我沒見過你。”
“你能見全所有人?”
大個子聞言,撇撇嘴冷笑,露出挺多牙,讓拓跋珪想起狼或犬一類的動物。
“我來!”這時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子出來了,挽起衣袖,嚷道:“來,比比勁兒!”
拓跋珪看他樣式,知道這是要掰手勁了。誰怕誰呀!他支起胳膊肘攤開掌去,沒費什麼勁就把對方掰倒了。
“還不賴!”那小子甩甩手,也算爽快。
接著又上來兩個人,這兩人個頭比他高些,前一個他依舊贏了,後一個戰成平手。
大個子略顯詫異,剛要開口,兩女孩中平眉平目總之就平凡兩字的女孩道:“得了,他都掰了三輪,你又比人大許多,還要跟他比,笑不笑話?”
大個子一聽,竟十分恭敬地點了個頭,答:“是,翁主。”
“你們玩去吧。你,”她看了眼拓跋珪:“跟我們走。”
好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拓跋珪不鹹不淡的笑笑,翻身上馬,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請問,你是哪部‘翁主’?”
言下之意是草原上翁主太多,我不認識你。
大個子帶了男孩子正欲離開,聞言喝道:“華虤翁主是頭眷大人的女兒,也是我們一族未來的‘伊都幹’,你敢不敬?”
哦,原來是劉頭眷的女兒,難怪。不過這伊都幹——他回憶一下,明白了,是對薩滿巫女的稱呼。
雖然草原上各部信仰的神靈龐雜無比,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認為薩滿能通神,且信之甚切,從而很久以來,薩滿神巫在所有部落中都具有崇高地位。人們相信他們不僅能通曉過去、現在、未來之秘,也相信他們能斷吉凶,能卜大事,也相信他們可以治療疾病,保人平安。更有甚者,像柔然一族,每舉行大事,首領還要與神巫相商決斷,若意見不一,則事不能行。可見薩滿力量之大。
拓跋珪再看劉華虤,還是沒覺出她有任何獨特之處,唯一的優點怕是襯得旁邊那個女孩子越發好看罷了。
這麼想未免有些惡毒,他想。
這時好看的女孩子開口:“你叫拓跋珪,是也不是?”
“不錯。”
“翁主,你猜對了呢!”好看女孩兒對劉華虤說著,又衝他道:“昨日劉大人本來打算舉行晚宴招待你,不想你早早睡了,說你必是太乏之故,故而未加打擾。今日的晚宴你可再不能缺席了,所以翁主叫你與我們一道走,有許多人想見你呢!”
“原來如此。”
“那一起走吧!”
拓跋珪本想說他還沒開始放馬,可見著女孩兒笑眯眯一臉希冀的樣兒,又覺得不好掃人家的興,於是點了點頭。女孩兒果然高興了,自我介紹道:“我叫木骨閭蘿。”
木骨閭蘿姓木骨閭,名蘿,乙弗部人。據她說她姐姐是個鼎鼎有名的伊都幹,過了最最難的四十九級刀梯的。而她麼,也想成為一個伊都幹,不過現在還只是個學徒,與華虤拜了同一個師傅。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拓跋珪時不時搭個茬,而劉華虤從頭到尾拉著個臉,帶點不以為然的表情,再沒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