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話音未落,黃斌斌自半空墜落。
木頭撞擊了某塊凸起的小石子,發出喀拉一聲。
黃斌斌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木質身體擔心,便被映入眼簾的黑夜嚇得失去了組織語句的能力。
“月亮……月亮……月亮……看吶!”
脆亮的童聲帶著恐懼。
他們距離法陣太近了,不足兩米。瑩白光芒的小水泡扎堆似的出現,飄蕩在他們四周。
呂三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得僵硬。出於對法陣的恐懼,因為知曉它的威力,所以更加恐懼。他不再能感知他人的恐懼,他已被自己的驚恐情緒淹沒了。
黃斌斌的話使崔柯望向了天空。
黑魆魆的夜空,星河不再,月亮正從遠處升起。
鏽紅色的月亮,渾濁且不詳。
“呂泮,終於想通了嗎?”
“我……”
“沒關係,呂姈不會知道我們的談話。”
“不……”
“你甘心嗎?呂泮,同樣是嫌的後人,你和呂姈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啊。”
“你……”
“彆著急打斷我。為什麼呂姈可以,你卻不行呢。”
“我……”
顯現在崔柯一行人面前的場景,堪稱詭異。
一面散發著瑩白光芒的牆面,隔開了男人和女人。
而崔柯他們站在了牆裡面。頭向左轉是男人,向右轉是女人。
崔柯先看向了男人。
男人一頭高束的長髮,便顯示了他古人的身份。他有一雙怯懦且憂鬱的眼睛,此刻他的身體正在微微發顫。
崔柯對這樣的男人沒有興趣,長得普通,還氣質窩囊。
她的頭轉向了右邊。
這不是一個女人。對方的長相雌雄莫辨,一雙美麗而又激越的眼眸,肌膚柔嫩,身段婀娜。但這張臉上浮現了明白無誤的非人的神情。
此刻,它的嘴角略歪,似乎正在嘲笑自己對面的男人。雖然它的語調那麼溫柔體貼,話語中全是為男人打抱不平的內容。
“泮,你明明比呂姈更優秀不是嗎?你想想,這族裡的同輩中,有誰比你更早地學會了辨認世間所有的鬼魂精怪?你7歲做到的事,呂姈卻在13歲才勉強做到。”
“這不一樣。我只用學會辨認,姈卻要同時完成很多種不同的學習任務。”
男人嘴上在為自己的親妹妹進行辯護,面上的神情卻透著股抑鬱不平。
“如果你也可以學,你肯定會比呂姈學得更好。這點,我毫不懷疑。但你卻不能學,為什麼你不能呢?我不明白,就因為祖先們草率定下的規矩嗎?”
“不,是因為我們沒有天賦。”
“可你有啊。你不是顯示了與他們的不同麼?可你得到了什麼呢?父母狐疑的目光,族人驚詫的神情,同輩怪異的眼神……你,分明可以成為……”
那雙眼眸露出了兇光,顯得醜陋無比。它的喉嚨正“咕嘟”作響,咧嘴一笑,喉嚨裡竟還有一張雌雄莫辨的人臉。
“別說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男人不禁顫動著單薄瘦削的身子。
他揮舞起自己的右手,就這麼穿透了牆面。崔柯反應極快,在男人觸碰到她臉頰時,後退了兩步,撞在了呂三的胸膛。
她發現呂三的身體在輕顫。
“你在誘發我內心的黑暗,鬼物最常見的伎倆!你休想得逞。”
穿過牆面的手掌拍在了它充滿嘲弄神情的面上。它的臉被打歪了,側過去,那是另一張完整的雌雄莫辨的臉。
“泮,你把我打疼了。”
嬌柔的聲調,嫵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