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什麼混賬話?什麼時候一個奴才可以替你們少爺做主了?”陸氏厲聲喝道。只是這嚴厲之中卻有幾分心虛和惱怒,恐怕連陸氏自己也分不清楚。
蘇伯抬起頭看著陸氏,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不待陸氏抓住那抹譏諷的笑容,他便恢復了平靜的面色,剛才的一切都如幻象一般。
陸氏微眯著眼睛看著垂首躬身立在那裡的蘇伯,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對勁。是他們知道了什麼嗎?不待陸氏將事情想清楚,就聽到蘇伯聲音平平地說道:“姑、奶奶言重了,大老爺和大夫人宅心仁厚,待人真誠,連我們這些寄人籬下的人都不忍苛刻。如今,他們仙逝,老奴又怎麼會目光短淺,恩將仇報,欺壓小主呢?”
第二十八章打臉
“啪!”陸氏只覺的蘇伯的話像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什麼叫做“寄人籬下”?父母過世後,她待嫁閨中,和大哥、大嫂住在一起,難道不應該嗎?這算是寄人籬下嗎?哥嫂待她親厚,他們出事後,她也是把震東接到了府裡,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哪裡有恩將仇報一說呢?
最可惡的是,蘇伯居然拿她和那些奴才一起說事,這是她最不能忍得。陸氏咬牙切齒地瞪著蘇伯,若是眼神可以噴火的話,蘇伯現在已經是被燒得體無完膚了。慍怒地說道:“你”眼角的餘光瞥到上房的窗戶開的一道縫隙。縫隙太小,對窗戶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只能模糊地判斷出窗戶後面坐了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是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這裡。
雖說無法看到那個眼神,不知為何陸氏卻是心裡一凜,一股寒氣包裹著全身,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地嚥了下去,剛才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的理智全都回來了。
轉頭對上蘇伯那平靜中帶著疑惑,疑惑裡透著迷茫,迷茫中似乎含有譏誚的眼神。陸氏只覺得胸腔裡怒火中燒,偏偏這股火卻無法發洩出來,這股不上不下的氣嗝地她胸口難受。這主僕二人帶來的一冰一火,讓陸氏倍受煎熬。
窗戶下的那道縫隙似乎大了些,那股若有若無的寒氣也消失了。陸氏暗歎自己想多了。東哥兒一直是個任性妄為的孩子,就算是這一年來成熟了很多,但是對外面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也是她想讓他知道的那些。至於容家大夫人和陸家二夫人聯袂來徐州的事情,不管是蘇伯替他分析出來的,還是他自己猜出來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希望他自己能夠想明白,懂得放下就好。這樣也免去了她的一番口舌。既然他現在鬧脾氣,就讓他鬧吧!等事情過去了,多哄哄他便是了。想到這些,陸氏的心裡便好了許多。
蘇伯看著陸氏不斷變幻的眼神,心中暗想:看來少爺想讓夫人誤會他只是在鬧脾氣的目的達到了。
蘇伯看了上房的窗戶一眼,朝陸氏一揖,情緒低落地說道:“少爺的腿這一年來毫無起色,既然這次二夫人來了徐州,少爺就想著隨二夫人一起回京,在京城裡再尋些大夫看看。”
聽到蘇伯的話,陸氏收回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一瞬,又繼續看著那道縫隙,聲音低沉地說道:“還是繼續留在徐州吧,這裡有我照看著,很多事情都會方便些。東哥兒的藥也都是從京城抓的,住在哪裡並無太大的區別,更何況回到京城後”正巧看到屋裡的人擺弄著蓋在腿上的皮毛毯子。那隻手弄亂了整齊的毯子,陸氏卻覺得也弄亂了她心裡的琴絃,到了嘴邊的話便頓住了。
“姑奶奶?”蘇伯抬起頭輕聲喚著失神的陸氏,待陸氏回過神後,便迅速地垂下頭。
“呃?呃,東哥兒已經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胡亂替他做主。他想來是心情有些不好,你也是陸家的老人了,多照顧著些。有事的話,就去上院找我。”陸氏看著蘇伯,有些心不在焉地交待著。
蘇伯低著頭,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