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正欣慰著兩人的相知相守時,他卻是正在憂心著生離死別。
光是想到這一點,她便不禁惱起了自己!她怎麼會沒多注意到他這些時候之不對勁呢?
“你會比你的家人長壽的!”淚水讓她視線矇矓,但她仍然執意要仰頭看著他。“修善強順便是這一念心,心清淨了,什麼病痛也沒了。你即便不信修善積福這些話,你至少得相信,心緒平靜與你身子血脈總是相關的……”
話說到未了,段雲羅卻是泣不成聲了,身子也非得倚著他,否則便要癱坐在地上了。
她怎麼捨得讓他早走呢……
司徒無豔忍住鼻酸,張開雙臂圍著她仍哭泣的身子,將他痛苦的低喘盡吐在她的頸間。老天爺既然給了他一個雲兒,又為何給了他如此殘弱身子呢?
兩人就這麼相擁而立著,直到她啜泣聲漸歇了一會兒後,才有力氣緩緩抬頭望向他。
“你身子雖然不好,至少不若我皇弟之先天殘疾,除了換心之外,無藥可醫。我好歹是御醫師傅唯一傳人,我一定能救回你的。你相信吧!”
司徒無豔看著睜著極紅眼眶,呼息仍在哽咽,但仍盡力地對他強顏歡笑的段雲羅。“我信了你,日後什麼都依你便是了。”他紅了眼眶,捧著她臉龐,不住地吻著她臉上淚痕。
“可我不信你了。除非你答應我以後心裡若有事,一定得說給我知。”段雲羅揪著他手臂說道。
“說了又如何,說了只是讓你憂煩,也無濟於事。若我真染上了重病,你也只會輕描淡寫地安慰我沒事,不是嗎?”
司徒無豔拿出一方絲白手巾正要替她拭淚,她卻拽住那方手巾,對他搖頭。
“我答應你!如果你日後願意將心裡所有不安都告訴我,那麼我日後亦絕不隱瞞任何真相。”
“即便我病危?”他問。
段雲羅咬緊牙根,掌間那方手巾很快地被冷汗浸溼。
“即便你病危,我亦會據實以告。我總得讓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時日能與我相聚。”她抬起下顎,堅強地望著他。
司徒無豔俯身,拂開她額上亂髮,瞬也不瞬地覷著她,一顆慌亂心至此突然安定了下來。
有她這般執念,閻王要帶走他,也要多經一番折磨的。只要多一番折磨時間,他便會盡力讓自己留下來。
司徒無豔輕啄了在她雙唇,繼而勾起唇,開心地微笑說道:“我因為過去種種恐怖經歷,對於未來之事,尤其是突如其來之改變,總是易於慌張。如今你既開了口,允諾了不論好壞,都會告訴我真相。我是生是死,心裡既已有譜,我便能提前規劃,那便什麼也不怕了。”
段雲羅見他笑得這般開懷,她長喟了口氣,將臉龐偎在他胸前,掄起拳頭輕捶了他一回。
他嚇死她了!
“我們回宮吧。”司徒無豔撫著她髮絲,柔聲說道。
“好。”段雲羅見他神色如今自在了,便大膽地說道:“不過,你得先等我一會兒。我替‘他’診脈,再讓人拿些銀子給他,好嗎?”
司徒無豔停下腳步,抿緊雙唇。低頭看她,她正一副醫者父母心之凜然模樣,他還能怎麼著。
“我猜想,你稍後會要告訴我——與其給拿銀子給他,不如找人好好規劃一處鰥寡孤獨者皆能安養之所。畢竟他們活著,總是有他們能幹的活吧!”他沉聲說道。
“知我者,無豔是也。”段雲羅踮了下腳尖,笑著撫著他臉龐。
“去吧。”他說,也不攔她了。
段雲羅笑著再緊摟著他一回,心頭感動地一窒——
她是旁觀之人,自然容易放下仇恨。而他揹負了對左王爺的生死仇恨,如今真能敞開心胸了,要她如何不感動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