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無豔望著她因為哭泣而顫抖不已之雙肩,他臉孔緊繃到幾乎咬碎牙根。
他差點輕薄了一個姑娘!
司徒無豔忿然轉身,心虛到根本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可他此時之呼息紊亂,心跳劇烈又是為了哪樁?
莫非只要有人無懼於他,且全心地對待他,他便會陷入愛河之間?否則他與絹兒並無自己與長公主之間那種相互依存、辭鋒交會,心靈交流之火光啊?
司徒無豔身形一晃,臉色更形慘白。
不敢在屋內多停留,他忿然走出房間,衝出院落,沒提燈籠、沒燃燭火,就這麼一路摸黑、跌跌撞撞地想走至巖洞。
他怎麼會將絹兒當成雲兒?
因為絹兒和雲兒一樣,不會如同尋常女子一般被他容貌影響而侷促扭捏?因為絹兒和雲兒一樣,在他面前總能無畏無懼地說出心裡想法?因為絹兒和雲兒一樣,對待他的方式總像是在愛護摯愛之人?
雲兒和絹兒——絹兒和雲兒……
司徒無豔乍然停下腳步,他驀打了個寒顫。
他遍尋不至的人兒,會不會為了什麼難以啟齒原因,其實正日夜待在他身邊?
一陣海風吹起司徒無豔及腰烏絲,月光映在他臉龐上,映出他眼中漾著怒卻又閃著興奮火焰之光彩。
他一個轉身,正要離開找絹兒對質時,忽而聽見了巖洞裡傳來了說話聲音。
他揪起眉,停住腳步——
“你猜長公主為啥要咱們不許透露太多?”女子問道。
“誰曉得?興許是她嫌棄攝政王吧?”男子說道。
“你腦子糊塗了嗎?誰有資格嫌棄攝政王?他那張臉孔要是不能稱為天下最美,也沒人敢自稱了。”女子驚撥出聲。
司徒無豔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已聽過這類話題千百萬次,早已不會為其興起任何波瀾。
“我聽說攝政王在被長公主救起之前,是一個什麼左王爺的男寵……”男子口氣不以為然地說道。
“男寵是怎麼回事?”
男子壓低聲音說了些不堪之事,女子於是驚呼連連。
巖洞外之司徒無豔則眯起眼,渾身籠罩在一層怒焰之間。身為男寵,又豈是他自願之事嗎?聽到別人遭遇了這事,不是應當哀矜而勿喜嗎?
“不過,公主若是在意這種事,當初便不會和司徒無豔濃情密意了啊。我們那時剛被買至島上,年紀雖小,可他們兩人情投意合模樣,我可沒忘記哪。”
“男人們可以風花雪月,誰說女人就不成。”
“你甭亂說,咱們公主才不是那種人。”
“若長公主對司徒無豔是真心真意,當初為何要趁夜下藥送走他,再遠嫁王朱紫國當太子妃呢?”
公主不肯承認身分!
雲兒果然便是——絹兒!
而他的雲兒,當年送走他的原因,竟是為了要遠嫁他國?
司徒無豔頭一昏沉,整個人無力地偎上冰冷石壁。石壁冰涼透過他薄衫,凍入他骨子裡,冷得他臉色發白。
“公主不是一直期待著復國嗎?司徒無豔現下可是攝政王,可以給她整個天下了。”
“欲擒故縱哪!我瞧公主八成是想吊司徒無豔胃口……”
“說夠了嗎?”
一道詭魅幽聲突然飄進巖洞裡,這對男女陡起一身雞皮疙瘩,互摟著往洞口一看——
兩人頓時面無血色。
“攝……政……王……”男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半個時辰內,叫長公主單獨一人到這巖洞來見我。若有不從,或是有閒雜人等一併到來,我即刻離開仙人島,撤軍皇城,任由天下大亂!”司徒無豔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