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顧爾清十八歲,去學校填報完高考志願回來,卻見周靖溪已經站在門口,電話裡他沒有告訴她他今天會回來,她加快步伐走到他跟前,滿眼驚喜,“你怎麼回來了?”
他不答反問:“還順利嗎?是報了我那裡嗎?”
關於志願,其實兩人早就心照不宣,他的問題顯然就是明知故問,顧爾清見他難得面色緊張,忍不住想逗逗他,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的大學可是全國最高學府,風險太大了…”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他的聲音打斷,“你的分數絕對沒問題,之前不是就跟你說過了麼?”
“可是…”顧爾清為難地低頭看著鞋尖。
“可是什麼?那你到底報了哪裡?”周靖溪突然琢磨不透她的表情,有些氣急敗壞,臉色陰沉了下來。
顧爾清終於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你的話還算不算數?”
周靖溪跟不上她的思維,“什麼話?”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聲音很小,細若蚊聲,“你說過,等我上了大學,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一聽,硬板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顧爾清滿足地笑了笑。
他被她明麗嬌俏的笑容奪走了思緒,然後又認真無比地看著她,“等通知書來吧,我們好好慶祝一下。”他希望,他能在她人生重要的轉折點上牽起她的手,和她分享那份激動人心的喜悅。
顧爾清看穿他的心思,沒再說別的,她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笑得很好看。考上週靖溪所就讀的大學,對她來說是兩全其美的事,既可以逃離成家的桎梏,又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顧爾清暗自慶幸,她的人生會不會因此明朗了?
……
通知書寄來的那天,一家人正在吃午飯。顧爾清迫不及待地拆掉快遞,開啟一看,竟然是昆大的錄取通知書。這怎麼可能?之前查詢的時候明明已經被那所夢寐以求的大學錄取了。她當時是怎麼一種反應,她已經記不清了,意識模糊間,她感到一雙熟悉的大掌扶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接下來,便是一陣不可開交的爭吵。
“是你乾的對不對?為什麼要這樣?”周靖溪把顧爾清的錄取通知書摔在成士天面前,他平時是個很冷靜理智的人,唯獨這一次,他怒不可遏。
成士天卻沒有一絲動容,嘴角反而掀起一抹陰森的冷笑,他其實在最開始就篡改了顧爾清的志願,又動用關係瞞天過海,所以現在這種情景早就在預料之中,他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你小子知道你在做什麼蠢事麼?”
撇開其他方面不談,成士天很惜才。周靖溪自幼天資聰明,比成睿要出色許多,他原本打算好好培養,日後把一半的公司交給他打理,可是自從顧爾清出現後,他居然三番五次地為了她和自己頂撞!他又怎麼可能容忍?
“你不能這樣對爾清,你會毀了她的人生的。”周靖溪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想再激怒他。他很清楚成士天的個性,自己越是護著顧爾清,他就越會想法設法為難她。
“不過就是一個大學而已,何必這麼小題大做?昆大也沒什麼不好,成睿不就在昆大麼?你有聽過他抱怨過什麼嗎?”
周靖溪覺得他不可理喻,實在氣不過,“所以這件事情就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是不是?”
成士天不屑一顧地看著地上皺巴巴的通知書,“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辦成的事,你以為呢?”
周靖溪覺得多說無益,轉身拉過顧爾清的手,“我帶你走。”
“帶她走?你準備帶她去哪裡?我倒是絲毫也不懷疑你有這個能力自力更生。但是你不為你躺在醫院的奶奶考慮嗎?你以為憑你現在的能力,能夠支付起她老人家高昂的醫藥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