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到豚鼠,從羊羔到香豬,從鴿子到鰻魚,她認不清,但只要吃進嘴裡,她總能莫名其妙地記住。記住它們的氣味和形狀,記住它們的要害和味道……
吃得好,沒煩惱,她大了整整一圈,被換進了另一個生態箱。
由於日常無事可做,有大把的時間需要消磨,自然而然地,她將精力花在了“觀察人類”上,往往他們在研究她的同時也被她研究著。
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正被觀察,而他們並沒有被觀察的覺知。
在她對獵物的評估中,她發現他們明明弱得要命,卻一直帶著一種離譜的傲慢。他們總是毫無警惕地晃到她面前,甚至露出脖子給她看,每一個舉動都那麼隨意,對她的每一個安排都那麼理所當然,彷彿他們永遠不會淪落到“食物”的地位。
她有時候真想給他們來上一口,讓他們清醒清醒,可又怕沾了這麼“智慧”的血會讓自己變成跟他們一樣的智障。
等等,“智障”是什麼?
她思考了好一會兒,直到又聽見了同一個詞才回神。
那個詞從人類的嘴裡來,在他們的交談中反覆出現,主要是用來指代她的,叫什麼“assets”(資產)。
她不明其意,但也明白它應該跟“henry wu”類似,能準確地定位到具體的人或物。
對,具體、精準、獨特,他們好像每一個都有,那她就不能沒有。
因此,她決定從今天起她就是“assets”,不過隔著罩子,她摸不準它的發音究竟是阿賽絲、阿薩茲,還是別的什麼?
算了,不重要。她折中了一下又權衡許久,覺得叫“阿薩思”比較合適。
敲定。
她愉悅地甩了兩下尾巴,本想模仿人類的發音試試,可沒想到二者的發聲系統完全不同。當“阿薩思”從她嘴裡吐出,變成了一聲如狼似虎的“嗷嗚”。
十分突兀,讓本就不怎麼吵鬧的實驗室更靜三分。
研究員們稀罕地圍過來,掀起筆蓋,迅速記錄:“它終於有了交流的慾望嗎?到了需要社群和同伴的時候?”
“我第一次聽見它發聲,感覺像貓。”
“需要申請讓兩隻資產同住嗎?它們看上去都很孤獨。”
“不能,另一隻早三週出生,它們體型相差很大,萬一另一隻吃了它呢?為了獨佔資源而吃掉同類,這種事在自然界裡很常見。”
他們很吵,似乎在嘲笑她的叫聲。頓時,她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