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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新的交易

崔柯的指尖被點點星光包圍。

星光像展翅的蝴蝶,它們在原地旋轉、環繞、升高、下墜,或翩躚遠去,或漸漸消散,或融入瑩白光芒之中。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求求你們,不要丟下我……”

黃斌斌邁著焦急的小步伐,來到竹林時,撞見的便是崔柯仰躺在地面,口中在喃喃自語著讓人幾乎聽不清的話,淚水從她微閉的雙眼源源不斷的湧現。

如此傷心的崔柯,令他們無所適從。

高升的太陽逐漸下落,瓦藍色的天空被日光餘暉染成粉紫色。盛夏的後山,也無法讓人在山中過夜。

黃斌斌冒著被法陣灼傷的風險,不顧呂三的勸阻,揪著崔柯的褲腿妄想自己將人帶回小院。

崔柯已經在地面躺了將近八小時了。

她就這麼直挺挺的躺著,不間歇的呢喃損傷了她的喉嚨,讓她的嗓音彷彿裹上了沙礫,沙啞不堪。雙眼已是接近枯竭的泉眼,淚水斷斷續續地湧出,滑落,墜入混著泥土灰塵的頭髮裡。

木質的手臂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黃斌斌,放手吧。你拖不動她的。”

呂三感到一陣疲倦和迷茫。他心疼崔柯嗎?當然心疼,但他也知道自己和呂翠竹的交易恐怕就此作廢了。他的願望,誰來實現呢?

現下要緊的是崔柯,他在心裡壓下自己的迷茫。他擺手,讓黃斌斌不要再做白費力氣的事。

黃斌斌就是不肯放棄,他害怕自己鬆開了手,崔柯會立馬消失。雖然崔柯現在看上去不能動了,但他卻覺得崔柯要飛走了,像一去不回的小鳥。

勸不動倔強的白骨小兒鬼,呂三隻好再次靠近流絲法陣,站在近乎危險的邊緣,重複這八小時內做過無數次的事,低聲呼喚崔柯。

“崔柯,起來吧。你不願意起來,你離開流絲法陣好不好?崔柯,天要黑了,你快接近一天沒有吃飯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崔柯……”

車軲轆話來回說。

地上的少女,依舊半閉著雙眼,回應呂三和黃斌斌的,只有滴滴滑落的淚水,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活著。

或許這就是人們理解死亡的方式——它們是沉默厚重的現實、不可被修改的事件,是造成一部分的你消失的原因,而其中的幸福化作了悲痛,兩者互相糾纏,分分秒秒間不停轉換。

崔柯感受到了阿奶的呼吸落在了她的眼皮。

倏地,她睜開眼。闖進她視線的是十幾年來,熟悉又多變的晚霞。阿奶,不在了。這一想法讓她的心猛然收緊,卻在那一瞬間,她聽見了阿奶的嘆息拂過她的耳朵。

“崔柯,阿奶總會死在你前頭的。你要明白,我們之間的可是差了很多很多年呢。”

這是崔柯很小很小時候的記憶。她已經忘了自己提出了什麼問題,讓阿奶做出了這個回答。她只記得,這個問題捏緊了她的心,她疼得哇哇大哭。

阿奶卻不肯哄她、騙她,說幾句假話止住她的眼淚。

難以為繼的眼淚化作了紛落的雨滴,一滴接一滴,編織成串,漫延至臉頰,鼻水肆意下滑到唇邊、下頜。

她不是不能接受阿奶會離開的事實。

人終有一死,誰都得死。小小的崔柯在那一場痛哭之後,就已經接受了阿奶說的話,阿奶會死在她的前頭。

但她接受不了,那個“前頭”的應驗時間會在今天,太早、太突然、太慘烈,讓她的心猝不及防地被鑿空了。

阿奶沒有來生,她再也不會在世間與阿奶重逢。阿奶不會變成一個小女孩,一朵花,一隻小貓……與她擦肩而過了。

阿奶不存在了。

明白這一事實的崔柯,心痛得不想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