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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是這個世界發展的基本法則。

☆、青鎮

他不記得自己在哪本書裡讀到,類似於多世界的理論,認為每一個節點引發出一個宇宙。因而每一個做出與未做出的選擇,每一個發生與未發生的變故,構成我們所存在的多重宇宙。

後來方遠想,如果一切當真如此,那麼一定有這麼一個宇宙,歸青與方遠是兩條射線,自某個端點發出之後,再不相交。

譬如歸青靜靜地獨自死去,他方遠在遠方城市裡碌碌無名,渾然無知。

對於當時的方遠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電話裡新儲存的號碼在三天後突然響起,方遠正在街心公園,看著遊樂園裡的小孩爬上爬下玩滑梯。手機鈴聲無端刺耳焦躁,方遠接起來,對面是個陌生的女聲,謹慎而低聲地求問方遠的姓名。

原來歸青在上課時突然昏厥,被人送到醫院,院方在歸青手機聯絡“親友”一欄裡唯一的名字,是方遠。

電話那頭醫生的措辭十分小心,只是說了不到三句,方遠皺起了眉頭。

他匆匆趕到鎮醫院,正好看到人被推進ICU。他站在ICU外的隔離窗邊,看歸青被上了呼吸機,醫生護士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昏迷狀態下的歸青彷彿沉睡,只有連線指尖的心率機還在顯示著脈搏。

方遠作為家屬去核實病人隨身物品,院方交還給他歸青的衣服,還有一條項鍊,銀色的十字架。方遠不知他何時有的信仰,也不能想象此地的人們有朝一日竟會聚集起來吟詠祈禱。

他看見歸青的襯衫上零星斑駁血跡,意識到事情原比昏厥嚴重。

他被叫到別處,醫生將手中的病歷本翻得謹慎,低聲報一堆血液資料,方遠只來得及聽清楚“血小板急劇減少”“白血球含量不到2%”諸般,醫生眼鏡背後的目光嚴謹而審視的看著他,以醫者式的委婉為歸青的病情下了一個結論。

方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AIDS。

歸青,艾滋。

一瞬裡他有些缺氧般的窒息,這兩個名詞在腦中似有著巨大的斷層。

對面的醫生冷靜地注視著他,彷彿審視罪人。

“病人家族史裡沒有病毒攜帶者,感染可能是外來的。本地沒有過病例。”

方遠怔在那裡,後脊之中彷彿墜了千斤的鉛,直將他往下拖。那醫生又說了許多話,譬如國內的救治水平和轉院,方遠茫茫然聽著,覺得似乎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又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

歸青醒後他又被叫過去,那是方遠第一次見識到二十年後三十七歲的歸青,不再是少年的歸青,已經開始向生命負罪的歸青。

他看見方遠站在病房門口,眼中有不太確定的飄忽。

小鎮裡能進ICU的病患並不多,也不知道為何會有ICU這樣高階的設定,歸青是裡面唯一的病患,醫生給了他們充分的空間,方遠拿過椅子坐在歸青手邊,看著他手背上插滿的針頭,血管在面板之下被挑起青色的一縷。

方遠沉默了很久也沒想到合適的開口方式,索性直白:

“……多久的事情?”

歸青沒說話,將扎滿針頭的手覆方遠的手上,指尖在掌心輕輕摩挲。

方遠抬起頭,看見歸青朝他撫慰般笑了笑,彷彿得絕症的人不是自己。那個笑容讓方遠意識到,他也許並沒有什麼資格去過問歸青的愛與不幸。

“兩年了。”

方遠心中驚痛,話未想好卻已出口。

“你還是…那樣?”

歸青愣了愣,目光停在他眼眸裡,明白了他話中所指,隨即無奈地笑了出來。

“恐怕我沒的選,方遠。”

歸青的瞳孔漆黑,無聲的注視著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