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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裡卡攢滿了十先令的硬幣,放在樂譜夾中的小包裡。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這麼步入歧途,但是埃裡卡總是要另類的東西,她恰恰是個另類。如果好多人往東,那她通常會向西。如果別人說“籲”,那她一個人說“駕”,並且她以此為榮。只有這樣埃裡卡才顯眼。現在她要進到那裡面去。來自土耳其和南斯拉夫,說著那裡的語言的人們在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現象面前也都膽怯地退縮。他們數數兒到不了三,但是隻要可能,他們最愛乾的事兒就是調戲婦女。他們在埃裡卡背後喊著髒話,幸虧埃裡卡聽不懂。她高昂著頭。沒人抓住她,連爛醉如泥的酒鬼也沒碰她。除此之外,有個歲數較大的男人注意這裡。他是老闆,還是承包人?單個來的本地人都溜牆邊兒待著。沒有抱成團就沒有自信心,他們還不得不與這裡的人擦肩而過,而平時是給這些人讓路的。他們不願意有這種身體接觸,而他們想要的身體接觸卻得不到。可惜男人的性本能是強烈的。一次性高潮還是不能使人滿足,頂多只是湊合。這些土包子猶豫地跑到高架旱橋的牆前。在大型表演前面的拱橋橋洞中有一個滑雪器材專賣店,再往前一個拱橋橋洞裡是個腳踏車商店。現在店主都睡了,在他們看來到處漆黑一片。其實這裡有柔和的燈光洩出並引誘他們,這些夜蝴蝶,這些輕佻的夜蛾子。他們要花錢看點兒什麼。
每一個人都與其他人嚴格地隔開。帶木柵欄的小屋剛好和他們的身材尺寸相配。這些小屋又窄又小,它們暫時的住戶都是些矮個子。另外,屋子越小,能隔出來的房間就越多,這樣就可以有較多的人在較短的時間內都暢快一下。他們仍然帶走憂鬱,而他們寶貴的Jing液卻留了下來。女傭們得不停地打掃,免得它氾濫成災。即便如此,他們中的每個人,如果被問及,都自認為還可以再來一次播種。大多數情況下這裡都爆滿。這營生是座金礦,是個百寶箱。外國的打工仔成群結隊,一個挨一個地上。他們講著有關女人的笑話消磨時間。這鴿子籠的狹小與他們私人住房的狹小恰成比例,在家裡他們有時只能住個角落而已。他們習慣了這種擁擠,而且在這裡他們畢竟還能透過隔牆與別人分開來。在同一時間裡,每個小間裡只允許進一個人。在那兒只有他自己。只要把錢投進去,漂亮女人就在窺視孔裡出現了。這裡為要求強烈的男人提供特殊服務的兩套單間差不多總是空著,因為很少有人能將自己的特殊願望說出口。
埃裡卡走進這個地方,完全一副女教師的模樣。
一隻手伸出去,已經是猶猶豫豫的,剛伸出去,又縮了回來。她沒有走進本部職員的房間,而是進了付費客人的房間。這是更重要的部分。這個女人想要看看比在家裡站在鏡子前面觀看還要便宜得多的東西。男人們驚呼起來,因為他們得從嘴裡摳出錢來,才能偷偷地上這兒來獵色。這些獵人,是高消費。他們向窺視孔裡張望,省下的錢流水似的出去了。沒有任何東西能逃過男人的眼睛。
埃裡卡也只是想看看而已。在這裡,在這個小房間裡,她什麼也不是。沒有任何東西適合埃裡卡,而她,她卻恰恰適合卡特爾修道院暗示提倡苦修冥想的禁慾主義。。埃裡卡是身材結實的那種型別的人。大自然似乎沒有給她留下開口。埃裡卡覺得她那個地方像是塊實心木頭,而那兒正是木匠給真正的女人開孔的地方。那是森林裡一段海綿質的、腐朽的、孤獨的木頭,而且這腐朽還在繼續。作為女主人,埃裡卡趾高氣揚地走來走去。她內心在腐爛,然而還是用眼睛拒絕了土耳其人。土耳其人想要喚醒她的生活,但被她的尊貴碰了回來。埃裡卡完全像個女主人,大步走進維納斯之洞|穴喻指投幣觀看性表演的狹小場所。。土耳其人既不謙恭,也非無禮。他們只管讓埃裡卡帶著她那裝滿樂譜的資料夾進來。她甚至可以擠到前面去而不受非難。她戴著手套。入口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