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念想了想又問:「發了旱,朝廷會免稅的吧?」
「誰知道呢?以前好像免過一半。」
「免一半?」
方弛遠在心裡默默算了一下,按照現在一畝地的收成,去除損壞去除稅收,幾乎就沒有了。村裡大概都是一家十幾口的人,交稅之後該怎麼生存。
兩人沒走多久就來到了自家的麥地,他們家算是村裡有錢的人家,足有六十畝的地,一眼望去地裡的方家人都是小小的一點。
方家雖然光成年勞動力就有七個,另外還有婦女小孩,大大小小湊起來能有十五個人幹活,但是六十畝地實在太大,往年春種秋收的時候,方安山還得請幾幫工幫忙,但是今年發了旱,各家都急著幫自己家澆灌,所以家裡就沒請到人,忙忙碌碌起早貪黑幹了大半個月也只是澆了一半多。
方弛遠到了地裡,肩膀上的水桶就變的沉重了,腳下的地也沒有剛才的路上輕鬆,望著眼前一片茫茫的麥子,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往趙青春那裡走去。
正走著肩膀上一輕,方喜雲重新擔起水桶笑著說:「走吧,一會從你娘那裡拿了鑰匙就回家去,快鄉試了,你要好好準備。」
「知道的爹。」方弛遠雖然也想說幫著幹活,但是頭上的烈陽,腳下滾燙的麥田以及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訴他,他還是不要留下來添麻煩了。
拿了鑰匙,方弛遠看了一眼趙青春手上被繩子勒的傷痕,心疼的想帶著她回家,但是看著麥地裡一眾忙忙碌碌的身影,所有的話又都梗在了喉嚨裡。
到了家,剛剛午時的樣子,方弛遠在屋裡坐立不安,他還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家裡人都在地裡勞作而自己卻在房間裡發呆,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做些什麼。
正思來想去,趙青春就走了回來,方弛遠趕忙從井裡打了一盆水,趙青春要去做飯他就跟在身邊問有什麼要幫忙。
「沒什麼要忙的。」趙青春把方弛遠轟出了廚房:「這裡油煙大,你去房間裡看會書,一會也就能吃飯了。」
「嗯。」方弛遠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麼事能幫上忙,他沉默著轉身,正要出門忽然對著趙青春說:「娘,你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個舉人回來讓您享福。」
趙青春一愣,沒明白方弛遠的意思,等方弛遠走了出去,她才笑紅了眼,「這孩子,娘現在就已經很開心了。」
休沐只有三天,方弛遠在家裡壓抑的過了三天,每次他提出要去地裡幫忙都會被家裡人異口同聲的拒絕,同等的方弛林每天也是在家裡讀書練字,即使家裡再忙,他們兩個也是被照顧的好好的。
兩人坐著方喜延的牛車往縣城走。
「四哥,你還記得你是為了什麼讀書的嗎?」
「我嗎?」方弛林想了想說:「剛開始是不想幹活,後來是崇拜三叔能考上秀才,再到現在大概是習慣了吧。」
「習慣?」
「嗯,習慣了讀書,習慣了寫字。」方弛林頓了一下問道:「不學習就不知道幹什麼了,你呢?你是為了什麼科舉?」
方弛遠迷茫了一會,笑笑說:「也是習慣了吧!」
也許很久之前他是覺得士農工商,到了古代就應該學習考科舉,如此才能讓自己過的好點。但是漸漸的,他就習慣了,習慣去學習,習慣去看書。
「哈哈哈。」兩人對視著笑了,駕車的方喜延就說:「你們還小,不知道讀書的好,等你們到了叔的年紀就會知道讀書的好了,好好學吧,你們是我們族裡最有出息的兩個了。」
「嘿嘿」,方喜延笑著接著說:「你們不知道,現在我再給縣城裡送貨,別人都會問我一句認不認識你們倆,我就告訴他們說我是你們倆的族叔,別人就連給我說話都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