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李微然低頭皺眉,是秦桑熟悉的難過神情,“……是我不好。”
秦桑好像就是為了等他這句話,聽到這裡便高興了些,端起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口,側著臉看大廳里人來人往。
李微然給她換了杯飲料,這段時間,只要在宴會上看到她,都是在喝酒。而他記得她的酒量是不好的。
“微然,你現在後悔麼?”秦桑對著手裡顏色漂亮的飲料看了半晌,轉過臉來,低低的問他。人群嗡嗡的雜音裡,她的聲音低低迴回的繞在他心上,纏緊再纏緊,痛的他呼吸都不能。
那天,小六低著頭,光影參差,俊俏的臉上一片委屈的陰影,“我真的喜歡桑桑,五哥,求求你了。”
他心裡大痛,腦袋越來越沉,身體卻越來越輕,然後恍惚之間桑桑就回來了,熱情的撲上來,喊著他的名字親他舔他……
等到再清醒來時,身下的陌生女人一臉得逞的滿足感,面前難堪的站著秦桑,臉色慘白。而他從小到大最為疼愛的表弟,他為之擋刀擋槍擋馬鞭的小六,站在秦桑身後,眼裡滿滿都是愧疚,臉上滿滿都是絕然。
他能怎麼樣?難道真的拼著再捅小六一刀,跟桑桑解釋麼?
怎麼解釋?抓姦在床,木已成舟。
這些日子他收拾小六的爛攤子,忙梁氏的事,忙外公的壽宴。他以為就要這樣一直忍下去,一直到自己也不知道的未來。可每個忙碌的空隙裡,都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情緒抓著他日漸消薄的心,他以為那是想念。而直到剛才桑桑問,他才知道不是的——不是想念,是後悔。
是,他後悔了。
“桑桑!”秦宋這時急急分開人群,跑了過來,一把摟住秦桑的肩頭,下意識的往後退,離得李微然遠一點。他年少的臉上有不自知的惶恐,“你和五哥在聊什麼?”他不自在的問,強自保持微笑。
秦桑不答,一雙流光美目纏纏繞繞只看著她的微然,李微然緊抿唇角,生生的別開臉,不言不語。秦宋心裡大為害怕,硬是帶走了一直在莫名微笑的秦桑。
……
餐前的小點心都很精緻,來這裡賓客們都是非富即貴的,大多在聊天攀關係。因而安小離得天獨厚的從長桌子這頭吃到那頭。
梁氏是這個圈子裡的中流砥柱,所以陳遇白和容巖幾乎被人裡三圈外三圈的圍著。聽著無數張嘴開開關關的奉承迎合,陳遇白越來越煩躁,扯了扯領帶,他極低極低的罵了一句髒話。
容巖保持著慵懶迷人的微笑,微微後仰了身子,輕聲的“恩?”了一聲。
“沉不住氣了?”容巖若有所指,“我們家小三三也有今天啊……”
陳遇白冷著臉裝作轉身去拿酒,手肘狠狠的撞向容巖的腰側,痛的容巖連忙伸手扶桌子。
“我去透透氣,”陳遇白輕聲的在眼眶泛淚的容巖耳邊說,掃了一圈周圍的人,皺皺眉,“別讓他們來煩我。”
容巖再不敢打趣他,連連點頭。
那邊安小離正吃的高興,忽然被人從後圈住,她偏頭一看是陳遇白,連忙討好的獻上手裡的飲料。陳遇白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抱的她更緊,低頭在她頸邊輕輕細細的啄了幾口。
“你怎麼了?”小離有些奇怪,他性子冷,在公共場合是從來不會和她如此親密黏糊的,今天怎麼忽然這麼柔情似水。
“早上弄疼你了?”陳遇白低頭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頭髮,低聲問。
安小離臉紅了,心虛的看看四周,縮回頭來靠近他的耳朵,呵氣如蘭:“恩,現在走路還有點難受……”
陳遇白深吸了一口氣,在她頸上胡亂的蹭。他似乎是有些不安的,安小離有些朦朧的直覺,可又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會有不安的時候麼?至少她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