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漣漪自認是平常人,做不到他這種境界,並不明白他話裡的含義,便問道,“在乎什麼?”
顧方澤唇角輕揚,不回答,李漣漪久久沒得到回應。這次屈尊膘了他一眼。見這廝笑的。禍水至極。哼。禍誰呢?
鑑於在此之前兩人仍處於冷戰狀態。李漣漪壓根沒打算給好臉色,想了又想,恍然狀,“顧大少以為我在乎你和唐婉…?”說話間神色隱隱譏誚,到了關鍵處又略略停下來,不繼續說了。
“嗯。”顧方澤應得自然。“小婉今天出院,情緒還是很不好,所以路過遊樂園時她說想下車去…我不好推拒,就陪同她一起去了。”
李漣漪沉默,靜靜聽著他說完,爾後才看著他道,“既然你向我解釋了,那麼我是不是也該說明下上午為什麼不接電話的原因?”
顧方澤說,“你願意說就說吧。”
不理會他欠揍的回答,李漣漪留心看了眼歐琳,她還聽不懂漢語,此時神色有點不安,於是就讓指了個方向,讓她去隔壁的兒童房玩兒去了。
福媽未雨綢繆,自從知道她懷孕後,就買了一大堆小孩兒玩的東西,機關槍啊布娃娃啊奧特曼啊應有盡有,她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放在主臥室裡怎麼看怎麼怪,就讓福媽擱到隔壁的兒童房去。兒童房則是顧家二老早早就想好佈置出來的,十來坪米,很寬敞,牆壁讓顧方澤叫人刷成了淺淺的草綠色,說是以後對孩子的視力有好處,房裡還放著個搖籃和兒童床。只不過這些費盡心思的佈置,隔了好些年。都沒派上用場。
話在舌尖轉了好幾圈,她終於決定吐出來,“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坐在你對面的星巴克裡,看見你邊拿著手機邊和一個女人從車裡出來,我想還是別接的好,省得小美人兒知道了心裡不高興…”見他神色稍變,嘴唇微動像要說什麼。她笑了笑。繼續說。“然後在兩個小時以後,我又是從一通電話裡—哦,就是你說的,衛放通風報信來著——得知你偕同另一佳人出現在遊樂場,兩個人還帶著歐琳一起玩旋轉木馬。怎麼,是像扮演一家三口吉樣三寶呢,還是見我家歐琳可愛,想拐走啊?”
一番話下來,譏諷,嘲弄,尖刻,調侃通通都有了,套用衛放的話來說,李漣漪嘴皮子一張,說出的鬼東西實在是太欠抽!
可她有理,所以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心想顧方澤這回真的觸到她底線了,以前無所謂,可現在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人還四處沾花惹草,就是大大的不對。
從小她的父母對她雖是極盡寵愛,但她心裡明白,父母之間的感情並不好。母親愛得盲目,愛得毫無保留,但在父親眼裡,母親的愛之於他,是偶爾的溫暖,長久的負累。一個人的耐心永遠有用完告馨的那一天,單方面的付出不管口頭上怎麼說,心裡的渴望總會隨著等待愈發的強烈,直到心灰意冷。
常年的受冷落讓母親的情緒愈發地起伏多變,疑心也是越來越重,李漣漪在上中學時,便開始時常在半夜聽到隔壁傳來父母刻意壓低的爭吵聲。
開始多半是母親的小聲哭泣。父親不耐的三言兩句的解釋,到了後來,就僅能聽見母親自言自語般的質問和東西砸落的聲響,李騰飛日理萬機大忙人一個,本就是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期,在家總被鬧騰,於是後來漸漸的,回家的次數愈是少了起來。
李漣漪白日照樣早起。上課,在家驕縱,在外跋扈,繼續沒心沒肺的做她的千金大小姐。可她心裡明白,很多東西,譬如信仰,安寧,正如大廈崩塌。大壩潰堤,風平浪靜即將過去,洶洶波濤就要到來。
只是她沒想到,那浪頭會來得那樣兇猛,蘇唯一的出現,加深激化了重重埋在深處潛伏的矛盾。讓以後變得從此不可挽回。
顧方澤在她說完話後。久久沉默。
時間停滯在那裡,空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