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裴鳴小聲嘟囔道:「我害怕。」
「不怕。」
原本幾年下來林子晉已經看開了生死,但被裴鳴一鬧自己也跟著心慌起來,卻能堪堪維繫住表面的波瀾不驚,甚至還能分出精力來安慰裴鳴:「沒事的,這病惡性的少,做個手術就能好了。」
裴鳴沉默半晌,輕輕「哦」了一聲。
他只覺得懷中人這些日子肉眼可見地消瘦,給人一種馬上就會消散成煙的錯覺。
這種想法讓裴鳴更心慌,還沒說話便聽那人輕聲說:「但要我說,如果我真沒那個命活著,最大的遺憾可能就是沒給你留點什麼深刻的印象。」
裴鳴的心不輕不重地漏跳半拍,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手:「你什麼意思?」
「沒就那意思唄。」
林子晉似乎又開始犯困了,聲音也變得迷迷糊糊的:「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別激動。萬一我真沒挺過去,公司的股份給你留了,雖然你可能也看不上。」
裴鳴靜靜看了他半晌:「嗯,還有呢?」
「還有什麼?沒了吧,我那房子歸你,李逵也歸你,」林子晉說,「李逵今年剛兩歲不到,少說還能活個十年,好好養著。」
「嗯。」
「我」
林子晉舔了下唇,踟躕道:「李逵還活著的時候至少你能想起我吧,還挺好。」
「你也在害怕嗎?」裴鳴的目光微動,「你在怕什麼?」
林子晉抬手摸了把他的頭:「怕你忘了我。」
裴鳴胸口氤氳開一片痛楚,卻仍咬著牙將眼淚憋了回去,在他唇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個吻:「我不會的,永遠不會忘了你。」
林子晉沒夢見讓人厭惡的過往,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在他身上。他下意識地向旁邊摸了摸,卻沒摸見昨晚在自己身邊又是撒嬌又是動手動腳的某人。
他微微睜眼,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下這間病房。
病房寬敞明亮,應該是個單間,沒有其他人,只自己這一張病床。那些機器他也看不懂,但能看出來大概是很先進的那種。
林子晉還沒將病房看完,門便被人推開了。
裴鳴提著一個袋子進來,看見他醒來時眉梢微微上揚,原本因為睡眠不足的疲憊被一掃而空,三兩步走來,坐在他床邊:「林哥,還難受嗎?」
林子晉搖搖頭。
裴鳴將袋子裡的早餐拿了出來:「這是我自己做的。」
林子晉有些意外地挑眉:「我以為是外賣呢,你昨晚一晚上沒怎麼睡,今天還有精力早起做飯?」
「外賣我怕吃了不衛生,你現在身體又不好,」裴鳴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林子晉垂下眼:「嗯,厲害。」
他剛要伸手去取粥碗,放在枕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裴鳴伸手取過勺子,盛了一勺粥遞到他唇邊。
「曾姐?」林子晉瞥了他一眼,「嗯對,他們沒報嗎?為什麼?」
他的目光慢慢挪到裴鳴的臉上,玩味地勾唇笑了下:「行,我知道了,沒事你們看著辦。我身體?還行,沒多大事別擔心,好好工作。」
曾希在那邊又囑咐了兩句才結束通話電話,裴鳴輕咳一聲,又盛了一勺粥餵他。
「行啊小陸總,」林子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買那麼多娛記手裡的料挺貴吧,多少錢啊?」
裴鳴眨眨眼,無辜地看著他:「沒,沒多少。」
「沒多少?」
林子晉冷笑一聲,伸手扳著他的下巴不讓他轉移視線:「都是圈裡人,你真當你能騙過我是不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