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後的時間,而兩個時間段,是咖啡廳客流量最大的時候,每桌位置都幾乎坐滿了人。
現在是上班時間,咖啡廳裡許多空位,因此,即使那個女人只是默默坐在角落,佳佳走進去後,還是第一眼就發現了她。
也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白得顯眼。
佳佳猜得沒錯,護士小姐口中的曾小姐正是雪白公主。
那個姓曾的女人,坐在輪椅上,頭戴一頂黑色大沿帽,幾乎將她半張臉遮擋住。她的頭一直微微垂下,全身一動也不動,大概是盯著桌面上的什麼東西在看吧。
待佳佳走過去,發現她並不是盯著桌面看,而是雙目緊閉,像是已經進入夢鄉的狀態。
護士小姐湊到她耳邊輕聲叫她,她這才徐徐睜開眼,對佳佳微微一笑。
她笑起來,並不好看,像是常人在忍受極大痛苦時硬扯出來的笑容。而且,隨著她的抬頭,佳佳發現,她的臉色白得發青。還有她的嘴唇,之前見她塗了唇彩,現在她的嘴唇已乾裂慘白得像是一張被揉皺了的A4紙。
直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佳佳拉開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膽戰心驚地問:“你怎麼了?”
“曾小姐她……”
“我想跟她單獨談談。”那個女人的聲音,透著虛弱。護士扶著她的肩,她抬手放在護士小姐的手背上輕拍兩下,以徵求同意。
她的動作又慢又輕,像是醫院裡氣若游絲的病人,不,她本身就是病重的人,這一點,佳佳從她佈滿針扎痕跡的手背上可以看出來。
“想喝點什麼?”護士走後,她並不急著對佳佳說什麼,而是向服務員揮了揮手。
店裡人少,服務員很快就過來。佳佳簡單地點了一杯白開水。
“佳佳,我們見過幾次的,還記得嗎?”她說話仍舊一派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每說一個字,都需要積攢很久的力氣。
“當然記得。”佳佳怎麼會不記得她呢,這個令她上一段婚姻破裂的女人,她是怎麼都不會忘記的啊!
“一直都沒有機會自我介紹,我叫曾舒潔,容靖的大學同學……也是他的初戀情人。”
有的人,或許真的不配得到誰的垂憐,上一秒,佳佳還在擔心她的狀況,這一秒,她竟說出如此令人不悅的話。佳佳捧起服務員剛剛送上來的白開水,狂飲一口,重重的放下杯子,看著杯子裡的水被濺起來,咬牙道,“如果你今天來,是跟我談你和他的過去,我想沒有必要了,我並不感興趣。”
佳佳抬頭撇了她一眼,沒耐性地起身離開。
“等等!”曾舒潔慌忙出聲。
她還想說什麼?想玩什麼把戲?佳佳皺眉相對,見她眼眶已紅。然後,她看見一滴淚順著曾舒潔的眼角留下,這滴淚,在如此瘦削蒼白的臉上,是怎樣一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啊。裝可憐,是不是女人對付男人的殺手鐧?可是,佳佳不是容靖,這套把戲對佳佳不管用!就在佳佳轉身離去的前一秒,曾舒潔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抬起手,在手指觸碰到帽簷的瞬間,將自己頭頂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她……竟沒有頭髮。
佳佳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顆光禿禿的腦袋,半天沒有緩過勁兒來。只聽到曾舒潔補充道,“胃癌,晚期。”
所以,這是一個現世報的故事?此刻,佳佳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有多壞。只是當她看著曾舒潔愈發收不住的眼淚時,心中好似不小心打翻了五味瓶,情緒說不清的複雜。
她最終還是決定坐下來,聽曾舒潔講她想講的話,“三個月前,我在美國,被查出胃癌晚期,想著要死了,總不好死在外面,於是,我便決定回國。回國那天,我在機場門口碰到容靖,那個時候,他正準備接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