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瞎子送進嘴來,卻好似剝開的蛋黃,鬆軟香甜。
邱躍進好似嚐到了那個味道,溼黏的口水,順著嘴角,掉了老長,簡直完美註釋了“垂涎三尺”這個詞。
眼見著王瞎子一個紅薯便要吃盡,邱躍進終於醒過神來,用力拍打起玻璃門來。
王瞎子正大口大口嚼著紅薯。滿嘴香甜,猛地被人打斷,心中極是不爽,待看清敲門那人,那心中的不爽又更增幾分。
對這位新書記,他王瞎子是丁點好感也欠奉的!
他王某人守著個管委會大門,正是訊息靈通所在,雖不關心政治,卻還是知道了這位邱書記和他的大恩人薛市長不對付。
和薛市長都不對付的人,那能是好人嗎?因著這最簡單的邏輯推理。王瞎子自然看這位邱書記不大順眼。
這會兒見他敲門。王瞎子回頭瞧了一眼,仍舊大口地吃著紅薯,屁股都懶得挪一下,含糊不清地道:“都這麼晚了。邱書記找我有什麼事。跟你先說好了。我就是個看大門的,我的工作就是看大門,別的事不能管也不敢管。有什麼問題,您還是找別人去吧,要出這大門,您自管出,我不攔著,再要進來,我也放您進來,這就是我的工作。”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邱躍進暗自嗔罵。
的確,這一兩日的功夫,他邱書記算是開了眼界,見過敢拿屁股坐書記辦公桌的辦公室主任,今兒更邪門,甚至見著了根本不把書記放在眼裡的門子。
可再是憋屈,又能如何?
誰叫他邱書記在雲錦,已然頹到了底呢,這點難堪時不忍也得忍了,“老王,是我,有急事兒,你先開開門,開門再說!”
“啥急事兒,在外面說唄,我正忙著呢,邱書記,外面風大,你也知道,我有老寒腿的毛病,受不得風寒,您趕緊說吧,說完,趕緊走,別把你也凍著了。”
王瞎子回了一句,又悶頭啃氣了紅薯,心中甚是暢快,暗罵道,叫你小子壞,叫你小子敢跟薛市長叫板,凍不死你!
王瞎子與邱躍進為難,根本就是起於最樸素的報恩心理,尋著機會,能為難邱躍進,他自然赴湯蹈火。
至於事後會不會丟了差事,卻根本不曾在他心上。
邱躍進真想罵娘,可事到如今,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更何況,便是罵娘,他也未必是王瞎子的對手。
當下,他便勉強壓抑了火氣,硬擠出了笑摸樣,“老王同志,是這樣的,天冷,我來跟你借些熱水,買些吃食,你看方不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這都幾點了,哪裡有吃食,開水也沒了,什麼都沒了,你趕緊回去吧!”
王瞎子不虧是瞎子,這瞎話說得登峰造極。
火盆上的大個兒紅薯正烤得炭黑,一邊的煤爐上的水開得都直衝壺蓋兒,王瞎子楞說嘛也沒有。
邱躍進簡直要被氣哭了,有這樣欺負人的麼?
他伸手進口袋,掏出牛皮錢包,拽出一沓大團結,用力的拍門,“老王,老王,看看,勻我個紅薯,一壺熱水,這些錢都給你,你幹一年也掙不到這些!”
哧溜一下,始終蹲坐的老王,如靈貓一般,猛地竄到了玻璃門前,眼睛放出藍幽幽的光芒,死死盯著那沓錢,囈語道,“你說的是真的,全給我!”
“全給你,快讓我進去!”
邱躍進急促道,說話兒,又忍不住拿手去捂肚子。
“我不信,你肯定騙人,不瞞你說,邱書記,我雖然看著管委會的大門,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公家門,說實話,我是信不過公家人的話。我這隻眼睛咋沒的,相信你也知道,退伍時,國家規定每個月給我榮軍補貼,可發了兩年,後來就再沒見過了,都被鄉里給截留了,說充了老子的提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