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認輸似的連連擺手:“不成了不成了,這回是真吃不下了。”
“談好了?”
徐璈點頭:“按品相定兩等,次等的九文十斤,上等的十五文十斤。”
他們今日帶來的合計一百六十斤,六十斤為上等,合九十文,一百斤為次等,也是九十文。
一百六十斤炭賣了一百八十文,合銀一錢八分。
這個價格其實在心理預期內。
可桑枝夏扭頭看了眼桌上的碗碟,突然就有些唏噓:“一頓吃沒了。”
兩碗酥酪就是一百多斤炭了!
徐璈見她肉疼的樣子有些好笑:“吃進肚子就用不著反悔了。”
“時候不早了,不是還要買東西麼?走吧。”
桑枝夏一嘆三轉彎地跟他並肩走出酒樓,想到自己請客的大話落了空,還反手宰了徐璈一頓狠的,伸手就準備扒拉自己藏起來的錢袋子。
“我把飯錢補給你。”
徐璈是真的一窮二白,身上僅有的餘額還是之前賣玉扣從老太太手裡強行扣下的,中途還去找大夫給她調藥方抓藥,這人真的擔不起這樣殘忍地宰。
可不等她開啟找補的錢袋,手腕就被憑空伸來的大手抓住,五指也被一點一點地掰開。
自己的還沒掏出來,掌心裡還多了一個小袋子。
“上次我留了七兩在身上,抓藥花了二兩,今日吃飯花了一錢二分,剩下的都在裡頭。”
桑枝夏沒想到別人的銀子還能往自己的手裡淌,頓了下燙手似的就想推:“你給我這個做什麼?我……”
“枝枝。”
徐璈足以籠住她整個手掌的大手自手腕下滑,準確無誤地握住她慌亂的手指,強勢又溫和地緩緩合攏:“本來就是該給你收著的。”
在她被更大的不自在蓋住之前,徐璈收回作亂的手,淡淡地說:“家中目前看似和氣,銀錢也都在祖母的手裡握著,暫時出不了差錯,可時日長了肯定不行。”
大家之前尚有小家,人人都有私心,只是苦於暫時手中無銀。
時日稍長,全家的命脈不可能一直在老太太的手中握著,早晚要起爭執。
桑枝夏明明自己的身上揣著鉅款,卻被多出來的幾兩碎銀燙得手心發汗。
她掙扎了一下才說:“就算你是想找個人管賬,你也該交給婆婆啊……”
她是真不想摻和這樣的事兒!
徐璈似在笑話她認不清自己的定位,嗤了一聲說:“枝枝,咱倆才是夫妻,我的不給你給誰?”
“母親管的是跟父親成的家,你要管的你我的家。”
“怎麼,枝枝後悔嫁給我了,不想跟我一家?”
桑枝夏被這雙含笑的鳳眸刺得心窩子裡螞蟻亂爬,默了好一會兒才揪著錢袋說:“我有什麼可後悔的?”
以原主庶出且不得寵的身世,能被陷害得歪瓜裡選了個了不起的嫁了,這本來就算撞大運。
儘管徐家一落千丈再無富貴可言,可徐璈不蠢不孬。
她從原主手裡接了場稀爛的牌局,唯一的贏面都在徐璈的身上,她真沒什麼可後悔的。
徐璈見她不推辭了唇角笑意漸濃,可不等他說出下一步的規劃,桑枝夏突然極其認真地看著他說:“徐璈,我看出來了。”
徐璈心頭無聲一顫,語氣間帶了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看出什麼來了?”
桑枝夏滿眼真摯到無法懷疑的誠懇,拍了拍徐璈繃緊的胳膊,一字一頓地說:“你是個好人!”
徐璈唇邊笑色頓凝,幽幽道:“你是會看人的。”
“還真讓你看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