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長的小鋤頭做得結實又精巧,屬實有些出人意料。
徐三嬸沒想到徐璈給徐明煦做的東西還有徐嫣然一份兒,默了半晌才輕輕地說:“是你們有心了。”
大人間的紛擾如何暫且不論,為了三房膝下只有一女這事兒,她自嫁進徐家就沒少為此受委屈,徐嫣然也因此養成了個綿軟的怯性子。
可徐璈和桑枝夏在對徐明煦好的同時,公平坦蕩地對徐明陽,亦從未偏待過徐嫣然半點。
不偏心說得輕巧,可就是這麼最簡單的一點,家中這麼些人又有幾個真的做到了?
桑枝夏裝作沒聽懂她話外的深意,笑笑說:“徐璈是當大哥的,想到順手就做的東西,哪兒值當三嬸特意說一嘴?”
“對了,也不知道祖父他們在後院燒的炭怎麼樣了,三嬸要不要隨我過去瞧瞧?”
徐三嬸擠出笑說:“好,過去看看吧。”
後院裡,老爺子正在指點著眾人進行第二次的燒炭實驗。
可這次的實驗卻有些灰頭土臉。
老太太像是辦砸了事兒握著鏟子站在邊上不敢吭聲,許文秀揹著徐錦惜也一是一臉的無措。
徐明輝用長的木棍將掩蓋成小山堆的沙土刨出個小坑,掏出來的卻是幾塊帶著白色炭燼的木炭。
他伸手一捏炭塊就碎成了粉末,裡頭也都是酥的。
若點心酥脆到這份兒上少不得稱一句功底紮實,可酥成了渣的偏生是本該有些質堅的炭塊。
徐明輝頂著被黑灰染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臉苦笑道:“祖父,這回的不行,燒過了。”
燒炭這事兒說起來難度不大,可尤為講究火候的精準。
淺一分火候不足,木柴的芯子沒燒透的就是次品,拿出去引了炭火是滿屋的濃煙不散,壓根就賣不出去。
燒過了也是麻煩。
帶著炭燼的木炭質地過於鬆軟極不耐燒,火苗一過就散了熱乎勁兒,也沒有人會稀罕買。
眼前這堆就是燒過頭了的廢品。
老爺子拉長的臉上泛起一絲怒意,看著眼神閃躲的老太太沉沉地說:“我跟明輝去砍柴之前叮囑過你,讓你在此看著火候,切勿一次燒過了頭,你在內間躺著是怎麼睡得著的?”
老太太嘴唇蠕動似要辯解。
許文秀趕緊掛著汗給婆婆解圍:“老爺子您別生氣,說來也是我疏忽了,我……”
“與你何干?”
老爺子帶著不悅說:“你剛帶著錦惜擔水回來,跟我和明輝是前後腳進的門,這裡的火燒得如何了你怎麼知道?”
許文秀不敢再多嘴了,緊跟著走過來的桑枝夏和徐三嬸也是猛地一頓。
老太太在人前被訓得極丟顏面,老臉一白咬著牙說:“我有些不舒服就去休息了一會兒,沒想到一時不慎恍惚燒過了。”
“恍惚?”
老爺子氣到冷笑:“在這兒燒的柴是璈兒漏夜去砍回來的,在這裡守著被燻得滿面黑黃的人是明輝,你一句恍惚毀了兩個孩子的心血,以後可別再有恍惚的時候了!”
老爺子輕易不動怒,今日屬實是忍無可忍了。
上次的提點後老太太看起來手腳是利索了些,可骨子裡的本性難改,能不動還是一動不動。
今日徐明輝說起要進山,就連徐二嬸都跟著去背柴了,他只能暫時把看火的事兒交給老太太。
可就是這麼點小事兒,全都辦砸了。
老太太青紫著臉不反駁。
老爺子陰沉著臉說:“既然是用不成了,今日就算是白忙活了,明日再說吧。”
他甩手而去,一眼都不曾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老太太忍無可忍地摔了鏟子,黑著臉也回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