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秀嚇了一跳。
“璈兒,那玉扣可是你出生時,你父親特意去相國寺三拜九叩求來的!”
玉扣徐璈自小就戴著從未離身,也是被抄家他唯一從家中帶走的東西。
在半道上的時候,他見許文秀實在哭得難受,索性就暫時交給她保管當個念想,可現在……
徐璈猜到她要說什麼,抿緊了唇沙啞地說:“東西是死的,比不得活人要緊。”
“給我吧。”
身無財物,又無人會出手相助。
他沒有桑枝夏空手尋藥辨藥的本事,這時候唯一的法子,就是把玉扣或當或賣,換些銀兩來給她請醫抓藥。
許文秀明顯不贊同,可又拗不過徐璈堅持,只能是擰巴著臉把藏起來的玉扣給了他。
徐璈擰乾帕子搭在桑枝夏灼手的腦門上,沉沉地說:“我出去一趟,娘你幫我看著她。”
許文秀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大步而出,看著桑枝夏身上的徐璈的外衣,站在床邊長長地嘆了口氣,不是很熟練地擰水換帕子。
院子裡,徐二嬸看到腳步匆匆的徐璈冷笑道:“看吧,我就說長房的手裡藏了好東西,徐璈這指定是去換銀子了!”
全家落難的時候,徐璈愣是沒這場事兒似的,藏著掖著都不肯出手。
可現在桑枝夏一病,這人急得跟什麼似的。
徐二嬸嘀咕著抱怨:“在孃家是個沒人稀罕的庶出女,到徐璈這兒倒成香餑餑了,這還真是難得一見的怪事兒。”
她黑著臉嘟囔著不肯停。
徐二叔眼珠一轉就意味不明地說:“爹,娘,徐璈這樣可是長久之計。”
“他要是什麼都顧著自己房裡的人,那這家裡的其他人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如今是比不得從前了,可也不能縱著他這般失了規矩。”
三房的夫妻倆默不作聲,瞧著是預設了他們的說法。
老爺子和老太太聽完也不說話,只是臉色莫名陰沉了幾分。
徐二叔見火候差不多了笑笑不言,眼神示意還想抱怨的徐二嬸不必多言。
等徐璈回來,自然有人會發話的。
一個時辰後,徐璈總算是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個頭髮鬍子花白的老大夫。
大夫伸手把脈,收回手就暗暗皺眉:“瞧著年紀小小的,身子暗裡的虧空可不小,體質怎麼這麼差?”
桑枝夏養在將軍府的時候就不受寵,嫁給了徐璈又馬不停蹄地走上了流放之路,日日都在涼水就著啃幹饃,加字首後的折騰不止,她的身子自然好不起來。
徐璈唇角抿緊,低低地說:“那可有醫治之法?”
“有是有的,只是……”
老大夫遲疑著看了眼四周明顯的家徒四壁,苦笑道:“這要想把身子調養好,單是在藥方上花的銀子就必不可少,你這……”
“這能供得上嗎?”
眼前的人瞧著是氣度不凡,可這家窮是擺在眼前的,這戶人家給得起藥錢嗎?
徐璈攥著袖口中的銀子說:“您只管開藥,別的我去想辦法。”
有他這話大夫放心不少。
他施針開藥忙活完,握著徐璈給自己的診金說:“前一個藥方是退熱的,等醒了就不必再吃了,後一個藥方是長久調理的,兩個月找我診一次脈,先吃半年看著。”
徐璈笑著點頭:“多謝。”
“我送您出去吧。”
老大夫心滿意足地揹著小藥箱走了,等徐璈回來,對上的卻是老太太的冷臉。
“聽說你花了三兩銀子,給屋裡那個請大夫抓藥?”
區區三兩碎銀,放在從前落在地上都不見得在場的人會彎腰,可現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