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走的路子顯然跟懸壺濟世的胡老爺子不同。
這位擅醫術,可更擅長以毒克醫。
他說要教的東西明顯跟徐嫣然正在學的不同。
桑枝夏把齊老送到地方折身回到北院,進屋卻意外發現徐璈居然還是睡著的。
徐璈往日覺輕,丁點兒動靜都能吵醒,可今日桑枝夏進出都沒有要醒的跡象,甚至都叫不醒。
桑枝夏正狐疑時,腦中回閃過齊老的話,想到齊老給自己吃下去的東西,表情瞬間變得莫測。
難怪了……
原來徐璈又被齊老收拾了?
桑枝夏神色古怪地眨了眨眼,默默把垂下來的毯子往上拉了一截。
齊老雖是喜歡對徐璈下黑手,但絕不會傷及根本,多是略懲小戒的小打小鬧。
他說徐璈只是需要睡一覺就好了,想來也不會有別的事兒?
桑枝夏怕徐璈回頭被收拾得更慘,想了想沒敢去找齊老問個究竟,守了徐璈一會兒確定無礙後,自己頂不住睏倦熄了桌上的燭火。
燭影滅下去的瞬間,在睡夢中的徐璈眉心狠狠一抖,浸在夜色中的額角也無聲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可任由眼皮如何顫動,被困在夢魘中的徐璈怎麼都醒不過來……
次日一早,早早就從夢魘中掙扎醒來的徐璈眼下染著揮之不去的一層青黑,坐在門檻上怨氣纏身,眼角眉梢都堆滿了生無可戀。
徐明輝是來找徐璈送賬本的,邁步進了二門看到徐璈周身縈繞的黑氣,腳下莫名一猝。
徐明輝緩緩抱緊了懷裡厚厚的一摞賬冊,口吻僵硬:“你已經睡了一夜了,不會還不想幹活兒吧?”
徐璈面無表情地轉頭,眼底遍佈的是濃濃的血絲。
徐明輝莫名其妙地蹙起了眉,微妙道:“你昨天不是晚飯都沒吃直接睡的麼?”
“夢裡上山打虎了?怎麼跟熬了數日不曾閤眼的一樣?”
徐璈苦大仇深地撥出一口氣,雙手用力搓了搓臉,聲音冷硬得宛如九寒天裡的堅冰。
“我倒是盼著不如不睡。”
“夢中打虎?”
徐璈扯著嘴角洩出一聲冷呵,磨牙說:“要只是打虎那我至於如此?”
齊老手中稀奇古怪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他不光是能在輕描淡寫間就讓徐璈腹中轟鳴數日,他還能輕飄飄的一拍徐璈的肩,就讓徐璈在接連不斷的夢魘中掙扎一宿。
徐璈從來沒想過,做夢居然可以可怕成這樣。
徐明輝一言難盡地嘖了一聲,沒忍住好奇壓低了聲音問:“你都夢到了什麼?這麼狼狽?”
徐璈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他,暗暗咬牙:“抄家那日。”
一宿的短暫光景而已。
區區一宿。
徐璈在夢中經歷了數十次抄家,每一次還都有不一樣的經歷。
一幕更比一幕慘痛。
饒是對徐璈刻薄如徐明輝,此時也抱著賬冊陷入了無言。
抄家那日對徐家所有人而言都是噩夢,也是不想再提及的痛處。
時隔幾年,徐璈能在夢中再一次重溫數次,這要牽強說是巧合……
徐明輝神色複雜,輕聲說:“我聽大嫂說,齊老似乎一手毒術很是獨到,你是被人收拾了?”
徐璈頭一次覺得徐明輝這個聰明的腦子十分礙眼,眼刀一甩眼中明晃晃的都是威脅:“不該你知道的,別多嘴。”
徐明輝見之瞭然,拖長聲調哦了一聲,慢悠悠地說:“徐明陽昨日嚷嚷著你欺負大嫂,會突來橫禍倒也不奇怪。”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見的,齊老幾乎是把桑枝夏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恨不得捧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