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出了馬車翻身上馬,打了個手勢示意宋六趕車的速度加快,自己勒住韁繩稍稍跟馬車拉開了一截距離,聲音低沉:“怎麼?”
靈初策馬靠近,壓低了聲音說:“在前探路的人傳訊息回來了,前頭的峽口處似有山匪出沒的痕跡。”
早在林子外圍發現野獸蹤跡的時候,徐璈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野獸喜歡避人而居。
不貿然闖入山林深處,通常都很難發現野獸蹤跡。
可在撿到銀狐崽兒的地方,徐璈不光是在附近發現了熊掌的痕跡,還發現了野狼等大型野獸的糞便。
除了躲藏在深山中活動的人,而且還是數量不少的人會驚動野獸潛入山林邊緣,徐璈也想不到更多的原因。
徐璈摩挲著手中的韁繩,下意識地皺眉:“山匪?”
“之前怎麼不曾聽說這一帶有山匪活動?”
靈初把被白鷹送來的信紙雙手遞給徐璈,苦笑道:“時間太緊,更細的一時也查不出。”
“不過據咱們的人探查,這夥人應當是不久前剛流竄至此的,行事謹慎一直都窩藏在深山老林,只有在有目標的時候才會傾巢出動,得手後又會仰仗對林子裡的熟悉迅速逃回,所以蹤跡不好捕捉。”
徐璈飛快地掃了一眼手中的紙,眼底深色漸沉。
此行明面上他只帶了兩個人,可藏在暗處前頭探路,後頭殿後的人也不下五十,且個個都是好手。
區區一夥山匪倒是不足為懼,只是……
徐璈抿緊了唇看向馬車,淡淡地說:“照這麼說,那夥窩在山裡的蝗蟲大約是找到可下手的目標了,否則也不會到外圍活動。”
“任這些人去鬧,咱們繞道,走小路。”
只要沒冒犯到自己的跟前,徐璈並不在意死於山匪之亂的人會是誰。
靈初會意點頭,拉住了韁繩止步原地,一隻矯健的白鷹在半空盤旋片刻俯衝而下,穩穩地落在了靈初的肩上。
馬車以跟往日不同的速度偏離了原本定下的官道,逐漸上了崎嶇的山路。
顛簸中,桑枝夏挑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視線轉回徐璈的臉上:“都大半日了,你一直在車裡坐著不悶得慌?”
徐璈長手長腳地癱在車廂裡的軟榻上,頭一歪把桑枝夏的手拉在側臉墊著,懶洋洋的像一隻養精蓄銳的大貓。
“你陪著我呢,我哪兒捨得悶?”
徐璈撩起的眼皮笑吟吟地看著桑枝夏:“無趣了?”
“我給你念會兒話本子?”
“你可歇會兒吧。”
桑枝夏一根食指抵住徐璈的眉心,把他昂起的腦袋摁回去靠好,漫不經心地說:“咱們走這邊就沒事兒了是麼?不會出差錯吧?”
“枝枝,你……”
徐璈啞口一剎,倏而失笑,單手撐著腦袋眨了眨眼:“就這麼敏銳呢?”
“我在你面前豈不是一點兒秘密都沒有了?”
“你想有什麼秘密?”
桑枝夏把徐璈之前剝好的花生往他的嘴裡塞了幾顆,不緊不慢地說:“我不知道你發現了什麼,不過咱們現在走的可不是之前說好的路。”
“照這麼走下去,今晚半夜還能到鎮上麼?”
徐璈嘎吱嘎吱地嚼著花生,忍著計劃被打亂的煩躁說:“咱們繞道了,平白多出來六十多里地。”
再加上山路沒有官道好走,路上花費的時間定然會更多。
徐璈想到桑枝夏今晚被迫要在馬車裡窩著,就控制不住的一肚子火。
可還不等他眉心鎖起,額間就多了一隻溫熱的指腹輕輕撫過。
“一天少擰著,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你也不嫌磕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