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戴著紗帽的桑枝夏跟白子清前後走出,守在門前的侍衛見了下意識地站起來:“白二爺,您二位這是要……”
“去城外看看。”
白子清等桑枝夏走到了自己的前頭,不緊不慢地說:“我長姐記掛粥棚施粥的情況,前頭開道,別耽誤事兒。”
被留在這裡盯梢的都是些小嘍囉,聽到這話一點兒不敢阻攔,點頭哈腰地跑在前頭帶路,生怕多話會給自己惹麻煩。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遠,安靜下來的宅子內,桑枝夏看著雙眼血紅的齊老,輕輕嘆氣:“鉤子晃出去了,咱們走吧。”
齊老看著桑枝夏身上的侍女打扮,喉頭徹底哽住,反覆深深吸氣後,履行諾言膝蓋一彎就要朝著地上跪。
“丫頭,我……”
“你個老東西差不多得了好嗎?”
徐璈眼疾手快地把齊老抓住沒讓他跪下去,面帶霜色:“要走就趕緊,少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扎我夫人的眼。”
“枝枝已經仁至義盡了,多識趣些少添堵。”
齊老還是見徐璈不喜,甚至想現在就給徐璈一腳踹飛。
但眸光一轉看著桑枝夏,齊老逼著自己忍下了嘲諷回去的本能,屏息走在了前頭:“丫頭,跟我來。”
宅子外的眼線被白子清勾走了絕大多數,剩下的這些也不頂事兒,隨意便可糊弄過去。
出了宅子,齊老戴著一頂草帽走在前頭,帶著桑枝夏和徐璈拐了幾個彎後快步進了一個小酒館。
半刻後,進入小酒館一老兩少前後而出,零星幾個尾隨而來的尾巴被全部勾走。
與小酒館一牆之隔的隔壁布莊裡,齊老扔了草帽順了順散亂的白髮,低聲說:“就在裡頭的小院,過去這扇門就是嫣兒住的地方了。”
齊老一邊說還不住地整理自己的衣裳,像是生怕被齊嫣兒看出半點不體面和狼狽。
桑枝夏安靜地聽著,得知齊嫣兒被救出後一直安置在此,有些驚訝:“城裡來來回回搜查了那麼多次,沒找到這邊?”
就在白成仁的眼皮底下,這是怎麼瞞過去的?
齊老笑笑說:“丫頭,還記得山上的暗道嗎?”
桑枝夏眼中閃過明悟,齊老自嘲道:“胡偉那樣的豬腦子想不出也做不到,所謂的虎威山都是撿了山莊的遺留。”
“他以為自己掌握了全部,實則三分不到,蜀地各城藏著的暗道四通八達,數量遠比你想象的多。”
“你要是好奇的話,回頭我把這些暗道的分佈和走向圖都給你一份兒,你拿去當個笑話看著玩兒,權當是打發時間。”
齊老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如此機密是什麼隨手可丟的小玩意兒。
桑枝夏卻不敢要。
這樣的秘密知道多了,可不是長壽之相。
聽到桑枝夏拒了,齊老也不意外,只是搖頭笑了:“罷了。”
“你是個心思純粹的,這樣的髒東西汙了你的眼也不好。”
“嫣兒就在裡邊,你幫我進去瞧瞧她吧。”
齊老捯飭了半天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只是抱著胳膊靠在了門框上,透過門縫小小的縫隙往裡望。
桑枝夏拍了拍徐璈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徐璈在齊老緊繃的目光中適時止步,蹭了蹭桑枝夏的眉心低低地說:“我在門外等你。”
“有事兒的話出聲叫我,知道嗎?”
桑枝夏握住徐璈的指尖笑著說好。
開啟的門嘎吱一聲後緩緩閉合,齊老肩背依舊繃得筆直,目光一直凝住沒動。
徐璈沉默地站著沒出聲,沉默蔓延許久,齊老突然說:“你很提防我。”
徐璈眼簾垂下,話聲淡淡:“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