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把她脫下來的鞋拿到邊上擺好,好笑道:“怎麼猜到的?”
桑枝夏打了個哈欠。
“這還用猜麼?”
“除了咱家自己留下的那些,能一次吃得下八萬多斤糧,這樣的大手筆,除了軍中上哪兒去找?”
“不過話說回來,你跟陳年河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麼?怎麼他現在還願意買咱家的糧了?你們和解了?”
徐璈坐在床邊把手覆在她的眼前,迫使她閉上眼,慢條斯理地說:“有仇是不假,和解也不至於,只是他真正的仇人也不能說是我。”
“我只不過是幫著他查清了一些陳年往事,順帶來日還有了共同的利益糾葛,暫時方向一致罷了。”
陳年河手掌西北大營,缺軍餉缺米糧,甚至還缺武器利刃。
然而徐家有糧。
多多的糧還代表著可謀的銀子,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陳年河會選擇跟他合作並不為奇。
儘管合作註定只是暫時的,可目前而言也足夠了。
掌心下的睫毛飛快地顫了顫,桑枝夏含糊著說了句那就行,翻過身背對著徐璈睡了。
徐璈確定她睡踏實了,起身去了外頭。
關於明日的運糧路線,他還有話跟徐明輝說。
地裡的收成結束了,桑枝夏最忙的時候也就過去了。
運糧賣糧的事兒徐璈和徐明輝攬了,蓋房子的事兒她幫不上忙,索性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城裡的糧食鋪子和接下來的開荒上。
三日去一次縣城,糧鋪在陳菁安的打理下也逐漸像模像樣,桑枝夏更多的時候都是在邊上看著學,嘗試著上手經營。
出了糧食鋪子,順帶再去繡莊裡看看徐二嬸,走的時候再拿一點兒東西。
拿的多是徐二嬸給她準備的一些小玩意兒。
有時是一雙特意多縫了很多層的軟千層底鞋,有時是一塊帕子一件衣裳,甚至是香袋荷包,大大小小。
徐二嬸滿臉是笑,把包好的衣裳放在桑枝夏手裡:“拿著回去換著穿,年紀輕輕的,總是穿一些顏色深的做什麼?一點兒都不鮮亮。”
桑枝夏低頭看著鼓鼓的布包,哭笑不得地說:“我穿深色的是因為在地裡連泥帶水地耐得住髒。”
“二嬸,你這繡莊開張還不到一個月呢,這前後都給我做了多少東西了?本錢保得住麼?”
徐二嬸被逗笑了。
“再保不住本錢,還能虧了你穿的這兩身衣裳?”
“要是家裡開著這麼一個繡莊,結果你們還缺衣少鞋的,那才真是惹人笑話呢。”
桑枝夏之前提出的充值預存給了徐二嬸很大的啟發,開張前三日,繡莊店裡來往的人就不曾斷過,頭一日便把砸下去的本錢撈了回來,後邊的每天賬上的銀子都是在賺。
徐二嬸說:“雖說預存的銀子還要做了衣裳送去,可手中有了銀子,這鋪子就算是盤活了,不愁來日。”
她花了些時間把劉老闆之前積攢下的客源聯絡住了,又精心選了幾個手藝好有靈氣的繡娘入了店,現在每日都忙著,是當真不缺銀子。
桑枝夏聽得笑眯眯的,看著精氣神遠勝從前的徐二嬸,往門口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二嬸,我聽在店裡做工的白家娘子說,我二叔這段時間總來?”
徐二叔這人行事實在離奇。
若不是今日聽白娘子提了一嘴,桑枝夏險些把這人忘了。
桑枝夏顯然是擔心徐二叔會在店裡鬧事兒,誰知徐二嬸淡淡一笑,譏誚道:“來是來的,可是來了又能如何?”
“他能把我如何?”
這繡莊是老爺子首肯後開的,徐二嬸接手也是家裡人都認可了的。
誰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