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皇上相信我是跳汴河自盡了,對外公佈只好說我薨了。”
蘇雪奇聽得目瞪口呆,說:“王爺,你在編故事嗎?”
趙元份笑著說:“以後再別叫我王爺了,王爺已經死了。”想了想,趙元份又說:“你現在是姓齊了,是嗎?我也得改個名字,我姓什麼好呢?”
蘇雪奇攔下趙元份,說:“王爺,你別鬧了。趕快回汴梁吧!你一走,大家得多難過啊!”
趙元份看著蘇雪奇,放下笑容說:“你告訴我,誰會難過呢?如果元傑還活著,他會我難過,可是元傑命苦,早早就死了,只有我替他難過的份。別人,誰還會難過呢?”
蘇雪奇不禁無語了。趙元份的話裡透著多少淒涼啊,然而蘇雪奇還是說:“王爺你還有三個兒子呢。”
趙元份閉上眼睛想了想三個兒子,說:“他們有他們的娘照顧,早就不需要我了。”
蘇雪奇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趙元份這時說:“我想到了,以後我就姓肖。”
蘇雪奇聽趙元份越說越像真的,說:“王爺,我就當你剛才是在說笑。您在這兒住幾天,然後就回去吧。老百姓的日子您過不了。”
趙元份接著說:“我叫什麼呢?你說叫肖放好不好?放下的放,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蘇雪奇說:“放下?說得容易,你能每天每天都吃糙米、穿黑白兩色的粗布衣裳嗎?你能都出去做工賺錢嗎?你能永遠和穿著窄袖子衣服和褲子的老百姓打交道嗎?你能一輩子不上酒樓、不聽曲子、不和同好吟詩弄月嗎?”
趙元份看著蘇雪奇的眼睛說:“你能嗎?”
蘇雪奇說:“我正在過這樣的生活。”
趙元份平靜地看著蘇雪奇說:“那我也能。我知道一開始可能會很難,但是我願意試試。”
蘇雪奇說:“生活是不能試的,生命只有一次,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趙元份輕輕地說:“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找你。”說著趙元份走上前去,生平第一次托起了蘇雪奇的手。
尾 聲
又是一年秋來到。蘇雪奇拄著松枝柺杖艱難地挪著步子爬上了山頂。站在山頂上,八面來風,四下裡一覽無餘。蘇雪奇看著遠處山下,太陽給河水塗上了一抹晃眼的光輝,蘇雪奇又抬頭看看頭頂的高天,幾片雲彩遠遠地掛在天邊。蘇雪奇努力睜了睜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清幽而又美好,就像此刻牽著她的手的小孫子遠兒。
蘇雪奇低頭摸了摸遠兒的頭,遠兒仰起頭揺了揺蘇雪奇,說:“奶奶,咱們回家吧。爹爹和孃親還等著咱們吃飯呢。”
蘇雪奇看著遠兒圓溜溜的黑眼睛,笑著說:“回家,吃飯去。”
蘇雪奇小心地扶著松枝柺杖拉著遠兒的手,慢慢下了山。祖孫二人走過山腳下的一座孤墳時,遠兒停了下來,對著墳說:“爺爺,我和奶奶今天爬完山了。”說完鬆開蘇雪奇的手蹦蹦跳跳地朝不遠處的一座茅草房子跑去。
蘇雪奇一個人站在墳前呆了一會兒,這是她這十年來每天的功課。蘇雪奇扶著柺杖站了一會,發現墳邊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一棵極小的草芽,蘇雪奇小心地扶著柺杖蹲下身,喘著粗氣把草芽拔了。蘇雪奇拔完草,伸出手摸了摸墳前的石碑,默默地說:“肖放,我這輩子只做對了一件事,就是四十三年前給吳秀寫了那封信。那封信救了你,也成全了我們兩個人。這輩子粗茶淡飯我知道委曲了你,但是謝謝你給了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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