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好容易止了哭在抽抽噎噎的阿盼,瞬間又扯著嗓門大哭起來。
沈嶺上前按住他的手,低聲道:“情勢迫人,若無阿盼,你終有一天會忘記阿圓。我出此下策,確實是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阿盼。”
“阿兄!”楊寄瞪著沈嶺問,“表面上叫我和公主做好夫妻,以期她為我謀取朝中職位;暗地裡又叫阿盼作祟,挑撥我與公主的關係。你究竟是不信任我對阿圓的一片心,還是本就想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間?”
沈嶺抬頭看看他老虎似的表情,倒也未露怯色,好一會兒說:“算不上不信任你,但是我不能不為阿圓留一手。我知道你,臉皮嘛算厚,但是人也還厚道,是個大丈夫。若明著叫你利用永康公主謀求權位,你心裡會不舒坦。這樣子,你該有的有了,也不會對不起我妹妹。”
楊寄額角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逼上一步道:“沈嶺!我問你,你這計策中有沒有想過阿盼?她好歹是你妹妹的女兒吧?你倒不怕她被公主打死?”
“不會。”沈嶺毫無懼色地看著楊寄,“有你。你決不會做傷害女兒討好公主的事,我放心。阿盼受點小苦頭,你受點小委屈,卻能一舉兩得吧。”
楊寄終於不能遏制心裡的怒火,揮起拳頭舞上來,臨了收了七八分力道,打在沈嶺的肩膀上。饒是收了力,還是打得沈嶺踉蹌後退了幾步,疼得額角冒汗。沈嶺捂著肩膀,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抬頭,坦然道:“打得好!我心狠手黑,早就該捱揍了。謝謝你沒有對著臉和要害打。”又道:“將軍,事已至此,請你記住:娶公主,你已經虧欠阿圓了,若是再不掙回本錢,你的虧欠就沒有任何價值!”
楊寄幾乎又想揮拳打沈嶺一個滿臉花,可是那無情的話卻震懾住了他,楊寄捏緊著拳頭,死死地逼視了沈嶺好一會兒,終於放下拳頭,拱手說:“得教!”
他抱起驚詫得已經忘了要哭的阿盼,看都不看沈嶺,回到了自己日常住的房間。
打了阿盼,是教訓她,也是給沈嶺看,到頭來,最心疼的還是楊寄本人。阿盼抽抽噎噎,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都被淚水浸得紅腫了一般,剛一被放在榻上,就哭著喊:“疼!疼!”
楊寄給她輕輕揉了一會兒,到底不放心,女兒大了,他不方便自己檢視,出門喊了個僕婦,自己在外面悶頭坐著。好一會兒,僕婦出來,嗓門大大的笑道:“不要緊,屁股上幾個紅巴掌印,一兩天就消下去了。小女郎哭累了,已經睡著了。”
楊寄重新進去坐在阿盼身邊,看著她哭得紅紅的小臉,眼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水珠,不由想起阿圓。靜下心,沈嶺的做法也能理解,畢竟世界上變心的男兒太多,他所謂的五年之期,也實在並不靠譜。這段日子他傷好了,肚子不會時時作痛了,晚來就會做些綺夢,夢裡九成是阿圓,可也有兩次夢見其他女人,看不清臉,只知道是女人,身材豐腴,面色姣好,他的身體還是會誠實地起反應。他醒過來,對著床榻上方的承塵,睜大眼睛,忍得住就忍,忍不住就自己犒賞自己。可是完事了,到底和大活人不同,心裡會空落落的。
這樣,總不是個了局!楊寄咬住後槽牙,簡直恨不得立時闖到朝堂裡,扯掉大將軍的朱袍、籠冠、虎符、紫荷,大聲對皇甫袞說:“老子不幹了!”但是他旋即想明白,他這樣做,最歡欣鼓舞的就是皇甫袞和皇甫道知,他掛冠辭朝,他們只消假惺惺挽留一下,然後就可以有無數種法子,弄死沒了權力的自己。
高高在上的地位,其實沒有下來的路。楊寄再想想沈嶺和他談過的話,倒又深一層地理解了沈嶺:他只有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或許才能自主。
天,不知什麼時候亮了起來,楊寄揉了揉痠痛的肩膀,俯身在阿盼的小臉蛋上親了親,出門打算活動活動。
沈嶺正站在他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