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起身說:“剛剛外面幾匹就不錯。我都要了。”掏出錢放在茶桌上。然後扭頭對楊寄道:“走吧。回建鄴。”
楊寄驚異地說:“我和阿圓還有好多話沒有說!”
沈嶺看了看他:時不時的藕斷絲連,但是始終慾求不滿,這樣才能吊住男人的胃口。他一直在拿阿圓賭面前這個男人,獨木橋走得好難。沈嶺臉色冰冷:“駱家娘子的話你沒聽明白?公主府的人很快就會打探到你的行蹤。你再不回去,不怕害阿圓?走吧,回秣陵。阿盼跟著娘,你放心就是!”伸手就把他往門外推。
楊寄惱了,出門後捋著袖子道:“沈嶺你啥意思?”然而他眼睛尖,很快看到集市的垣口有個奇怪的人腦袋一探,見楊寄的目光對過來,就裝得若無其事地撇過臉。楊寄心裡一聲雷鳴——秣陵,可還不是他的地盤!
他被沈嶺連掇帶弄,竟然塞上了馬車。“二兄!”他迫切得幾乎想哭,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我匆匆來了一趟,並不是想……”
“不用說了。”沈嶺點頭,“我懂。阿圓現在縱然不懂,將來也能夠理解。她信任你,你也要信任她。如今天賜良機,把握好吧!”
楊寄一回建鄴,立刻被朝中的事務纏住了。“雍州告急”是朝中的驛遞傳來的訊息,而庾含章的信鴿告知的則是南北兩邊的糧草輸送不足,楊寄自己的人則在密信中說:雍州維持著衝突不斷,小勝小敗不息的狀態,而涼州正在等候他的指示——要不要把存著的軍糧給庾含章的隊伍送去。
楊寄思忖著,等徐念海一上任,揚州的軍糧就不要指望往雍州送了;如果他再切斷涼州的軍糧,雍州大敗已然註定,庾含章勢必無力迴天。可是,庾含章無力迴天,對他楊寄並沒有絲毫的好處,白便宜了小皇帝的人。他提起筆,想叫涼州的人把糧食給雍州送過去,可是又踟躕了:萬一涼州再遇到了什麼事,就自顧不暇了,而庾含章是曾經想要他楊寄命的人,為他擔風險值得不值得?
他想得腦仁疼,把案牘收拾好,密信全部放在火盆裡燒掉,打算出門散散心。臺城的磚牆和雉堞,在正午的陽光下格外明亮,刺著他的眼睛,他想著昨日和阿圓的顛鸞倒鳳,眼睛就覺得酸酸的,心思飄忽得根本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
“將軍……”
楊寄回頭一看,何道省一臉嚴肅站在他身後,低聲道:“太傅危乎殆哉!……”楊寄不知怎麼應對,猶疑著“呃……”了一聲。轉眸卻又見公主府的梁長史從馬車上跳下來,張了張西掖門,便提著袍子上前,對楊寄行禮之後埋怨道:“昨夜駙馬突然前往秣陵,公主不知何事,正催著卑職來詢問——或者,駙馬自己回公主府說?”
何道省很見機,不再說話。而楊寄卻皺著眉道:“雍州的事是大事,梁長史,我不能公私不分吧?”他突然下了決心似的,扭頭對何道省說:“我文辭不好,命涼州給雍州運送軍糧的細節,還要請你邀幾個人幫著謀劃謀劃。”轉身又進了西掖門的值廬,硬把梁長史給攔在了外頭。
何道省萬分驚喜,進門後納頭就拜。楊寄趕緊扶起他:“何郎中,楊寄雖然是個寒門武夫,但是國家大義,還是曉得的!”
何道省激動地說:“卑職從來不計較什麼寒門不寒門,高門士族那些人,血脈相繼,難道才智人品也是永遠高人一等的?將軍此舉,已然強過所謂的高門士族,乃至——”他抿了嘴,好容易把那句“乃至勝過皇族”給壓了下去。
這日,楊寄很晚才回公主府,他已經想好了,就以忙了一天身體疲勞為由,可以再拒絕公主一回。但是,梁長史早早地蹲守在門口,他卻無法迴避,只好換了一張冷臉過去,淡淡問:“幹嘛,這早晚還要等我交代清楚?”
梁長史卻是一臉無奈的樣子:“卑職哪敢要駙馬交代什麼,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