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果子上又掰了一塊,指尖一彈,彈給容溥。
倒不是偏心,也不是非要惹飛羽生氣,而是一個隊伍裡大夫太重要,昨兒被蠍子咬傷的人不也是靠容溥解毒?他若是倒了,在公在私,對鐵慈都是麻煩。
容溥接了果子,眼神眼看就溫軟起來,鐵慈怕他渴出病來,可不願意他拿著半截果子,去飛羽面前作妖,眼看他沒有立即吃掉,立即伸手來奪回。
容溥只得趕緊把果子塞進嘴。
飛羽一直沒有轉過頭來,似乎沒發現。
鐵慈鬆一口氣。
倒不是怕什麼,實在是她很頭痛狗子們爭寵。
皇太女只想操心國家大事,不想操心男人。
好一會兒飛羽才轉過頭來,嚼著果子,走到鐵慈身邊,兩人不知不覺落到最後。
過了一會,飛羽偏過頭來,把自己的臉遞到鐵慈面前。
鐵慈:“???”
“方才我很識大體,不打算獎勵我?”飛羽詫道,“不打算獎勵我我就叫那傢伙把那塊果子給我吐出來。”
“您可真不吃虧。”鐵慈看一眼前方的人群,飛快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獎勵了,滿意不?”
“滿意,滿意極了。”飛羽也探頭,親了親她的耳垂,“給的太多,退回來點。”
這傢伙調情都一套一套的。
鐵慈摸摸耳垂,眼底漾出微微笑意。
前方,容溥目視前方,慢慢地嚼著那塊果子。
楊一休搗搗他的肩膀,既羨又妒地道:“這果子,分外好吃吧?甜不甜?”
“嗯。”容溥嚥下果子,輕聲道,“酸。”
晚間歇宿的時候,大家的帳篷緊挨著。在帳篷的外圍燃了一圈火堆,好儘量阻止蠍子之類的動物侵入。
睡到半夜的時候,大武忽然又坐起身來,卻被左邊的鐵慈和右邊的飛羽一手一邊按住了。
“噓,別吵,睡覺。”
大武顫聲道:“有人在看著我們,我聽見他們的呼吸聲……”
“只要你保持安靜,很快這呼吸聲就會沒有了。”鐵慈將他按倒,“睡吧。”
大武僵硬地躺在地上,輕聲道:“是沙盜嗎?”
“也許是沙盜,也許是那批挖山道的西戎兵,也許又是沙盜又是西戎兵。”鐵慈平靜地道,“既然他們在看著我們,那大家遇見的時候也就快到了,說不定這次,咱們還能早點結束任務,根本不用去王城呢。”
大武似懂非懂,乖乖躺著不動,不一會兒竟也睡著了。
鐵慈收回手,起身去值夜,白天沙子曬得滾燙,夜裡還有餘熱,她躺在沙堆上,雙手枕頭,看著天際的星星。
沙漠上空的星星總是特別亮,身處廣袤面對廣袤,便越發覺出自身的渺小來。
飛羽走了過來,一模一樣躺在她身邊,兩人睡在沙丘上看星星。
都沒有說話。
高天之下,沙海之上,聽風吟唱。
飛羽伸手輕輕地,拍嬰兒般拍著她,鐵慈唇角綻一抹淺淺笑意。
沙丘起伏如海浪,而星光分外溫柔。
……
這一刻溫柔的風,吹過一片黃沙,越過一片滿地白骨的枯林,迴旋往復,便帶了哭泣般的厲嘯之聲。
枯林之後,隱約可見一片綠意,碧樹蔥蘢,環水繞林,是鐵慈等人遍尋不得的綠洲。
綠洲上星星點點,豎著無數破舊的帳篷和簡陋的木屋,河水邊有人擦刀,有人飲馬,有人跳下水洗一身的細沙。
綠洲之後是巨大的連綿的沙山,線條柔和,卻隱含自然兇威之氣。
沙山之上,有人高踞駱駝之上,用一根千里眼,遙遙注視著遠方的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