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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頁

那些沒有面目的人就在石頭塔下逡巡著,百里決明看見他們的腳上綁著沉重的鎖鏈。

百里決明心裡有一個猜測呼之欲出,心跳得怦怦的,手心不自覺發汗。

這裡……莫非就是西難陀?

那這些人是什麼人?

突然間,景象閃爍,一張血紅的怪臉出現在百里決明眼前,這惡鬼的脖子上也有一個黑鐵大鐐銬,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紋。所有無臉囚徒轉過臉來,面對百里決明和惡童。

「到西難陀去。」他們異口同聲,彷彿在重複一個神秘的咒語,「瑪桑的族人在等你。」

話音剛落,一切景象迅速蒸發,周遭再次沉入一無所有的黑暗。

百里決明一臉懵,「怎麼回事?他人呢?」

「他超度了。」惡童道。

「哈?」百里決明不懂,「怎麼莫名其妙就超度了?」

「心願了了,就超度了。」惡童說。

「他什麼都沒幹,心願怎麼就了了?」

「你忘記他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了麼?」

惡童看著他,暗紅色的眸子幽暗而深沉。

百里決明也看著惡童,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黑暗裡,無聲地對視。百里決明漸漸明白了,讓他去西難陀,就是那惡鬼的心願。

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崩塌聲,師吾念在喊他:「義父!義父!」

百里決明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周遭在崩塌,木屑簌簌飛落如同雪花,石樑和畫壁上的血垢在消失。他們聽見無骨人的哭嚎,有隻無骨人從血垢裡跌出來,蜷縮的身體寸寸蒸發。那隻惡鬼超度了,他的術法失效,鬼域在瓦解。所有血垢消失,無骨人也會消失,穆家堡被血垢侵蝕得太厲害了,許多基石支柱都被血垢填充,如今血垢消失,那麼穆家堡也即將崩塌。

一切都在動盪,他們幾乎站不穩。初六已經進入了初三的肉身,立刻畫符開啟虛門。符紋過於繁瑣,好幾次都被地震中斷,百里決明差點兒急死。一根瓜楞石柱斷裂,天頂塌了一角,面臨死境的無骨人發了瘋四處亂竄。百里決明一腳把一個無骨人踹出去,畫出火圈籠住大家,回手敲了初六一個暴慄,「麻利地給爺畫門!」

「我我我我我緊張。」初六直頭冒冷汗,深呼吸好幾次,「冷靜冷靜冷靜。」

師吾念撕下一塊布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下令:「畫。」

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到,初六反而冷靜了,一筆一畫勾勒出了虛門。一個青色氣旋圓洞在他們面前徐徐開啟,百里決明回頭找穆夫人,方才還擱地上躺著,現下火圈裡找了半天沒看著,百里決明問道:「穆知深他老孃呢!」

「在那邊。」師吾念指向前方。

穆夫人立在火圈之外,穆知深懷裡的土偶娃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穆夫人拿走了,她抱著那個小小的娃娃,面朝他們的方向靜靜微笑。她臉上黑慘慘的陰氣散去,露出原本白皙如月的臉頰。無數痙攣的無骨人在她周圍痛苦地嘶號,只有她安安靜靜立在那裡,像一尊煢煢孑立的美人觚。

「你去那兒幹嘛!」百里決明差點兒吐血。

「不要過來,百里前輩。」高令姜遙遙朝他們福身,「救命大恩,令姜無以為報。深兒年輕,還望前輩多加照料,令姜銘感五內,來世若有機會,再報前輩大恩。」

「你在說什麼鬼話?」百里決明搞不懂女人的想法,明明好不容易擺脫了惡鬼,明明能出去過好日子了,她現在在發什麼瘋病?

她低頭撫摸土偶的小腦袋,「前輩,我就不出去了。妙容慘死,穆家滅門,大錯已然鑄成,令姜沒有面目苟活於世。我的女兒擔憂我的安危,久久不曾度化投胎,陪我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堡度過了十六年,我又如何能棄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