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直接。
梁輕:“所以你的命,是給還是不給?”
“我有選擇麼?”張暖棋差一著就要敗北,“師妹想要,憑本事來拿就是!”
“君子識時務為俊傑,張師兄為人,可擔半個君子。”梁輕落子,掀起一片白子。
“師妹謬讚,暖受教了!”張暖起身,投子認輸,躬身一揖到地。
“我內力已失,不知師兄可否不用內力比試一局?”梁輕提劍在手。
“呵呵,有何不可?”張暖說出的,正是梁輕剛剛開始的時候說過的話。
不是梁輕託大,是梁輕有底氣,大不了再給他下毒就是,再有重重包圍,其實張暖已是在劫難逃。
梁輕出招,張暖也終於拔劍相迎,二人戰到一處。
一寸長一寸強,張暖的長劍霸道剛猛,但是梁輕的短劍也自有短劍的好處,靈活自如。
梁輕的劍法精進了!
這是張暖的感覺。
說不震驚是假的,想不到這個小姑娘,剛剛還說被廢了武功,短短三年竟然還能這麼厲害。
武功盡廢,重新練起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這份報仇雪恨的心!
這份毅力和執著,與當年的自己又有什麼分別呢?
可惜當年自己被仇恨迷了眼,就如同現在的她。
梁輕一心報仇,張暖半心悔愧,竟然打了個勢均力敵。
梁輕越戰越勇,張暖且戰且退,被逼到江邊。
“你真的不用內力嗎?你要輸了哦!”梁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人的距離不過一尺。
張暖能看清楚梁輕額角的絨毛,就像她小時候一樣,和他的妹妹一樣。
如果?
如果當初不是執著仇恨,不著急建功立業,他也許不會那麼嗜血。
那麼也許他會多一個赤誠相待的妹妹。
一個永遠直話直說、開誠佈公的妹妹,
這些年,張暖無數次回憶起清江邊的那一場對戰,他對梁輕有嫉妒,因為梁輕什麼都有,而他得不到賞識。他出身好,但是時運不濟,家逢大難。他只是個小人物,泥潭裡打滾,要找個機會往上爬。
他更憤恨天機教,因為天機教用陰謀詭計,毀了他的一切,而梁輕就來自天機教。
鮮血刺激著他,他享受那一刻虐殺她的快感,然而之後他並不好過。
平叛有功,南宮祉給他張家平反了,他也當上了總兵之位。
但是南宮宸楓不滿意他殺了梁輕,他失了帝心。
更多時候,連他自己都厭惡自己!
厭惡那個滿手鮮血的自己,厭惡那個一心鑽營的自己……
無數次噩夢中醒來,都是因為同一個場景:是他親手殺了一個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的臉一會兒是他的妹妹,一會兒是梁輕。
“噗”梁輕的劍已經刺入張暖的心臟,血槽裡頓時流出一股溫熱的鮮血,噴濺到梁輕的手上。
梁輕沒有鬆手,反而把劍刃往裡推了一寸,更多的血流出來,順著手臂,流到梁輕的衣襟。
張暖低頭看自己的胸前,很痛,但是好像並不難過,反而很輕鬆。
“呵呵,師妹好劍法,暖領教了!”
他棄了劍,拉住梁輕的手,又把沁心往裡推了半寸,梁輕的身上已經濺滿了張暖的血。
“妹,妹,夠了,嗎?”
張暖用盡最後的力氣,摟住梁輕的肩膀,探到梁輕耳邊,斷斷續續說了幾個詞。
而後,他的體力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身體,“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梁輕木然的看著他倒下去的身影,很久之後才把他零零散散的詞拼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