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了。有多少皇帝,身邊圍滿了所謂的忠臣,其實也不外乎是阿諛奉承之人。到最後,最寂寞的,也是天子。
否則,如何自稱寡人?
一念及此,楚夕暮悠然望天,盛夏的陽光有些刺眼,他伸手遮住,那陽光便從指縫裡漏下來,斑駁了滿身。一直到身側小太監低聲提醒,他才回過神來。在烈日下久了,再坐上帝攆,竟覺有些發昏。
楚夕暮忙回了宮殿,吃了一碗冰鎮酸梅湯才算好些,卻只聽得外頭有一陣喧鬧聲。也不用他吩咐,小太監察言觀色,眼見著他眉頭微蹙,立刻就走了出去,朗聲問:“鬧什麼?”就有一個小宮女模樣的人上前來,討好的笑道:“戴公公,我們娘娘聽聞邊疆不穩,戰士出征,特地做了一些衣袍和鞋子,也不知皇上在做什麼……”
小太監雙眼微眯,朝著內殿看了一眼,“東西我收下了,煩請轉告娘娘一聲,皇上此刻正忙著,怕是不得閒。”那小宮女臉色就變了變,露出幾分不悅之色來,卻也沒有發作,“有勞公公了。”
小太監望著那小宮女甩著袖子,氣鼓鼓的離去,不由暗自覺得可笑。在皇上身邊服侍這麼久,有些事情,他也是心知肚明。譬如為何皇上多年不娶,一朝卻想要充實後|宮,也不過是為了堵住那朝堂之上的悠悠眾口。
可是,皇上可沒有說過,要臨幸她們。
又比如,皇上為何會在每晚批閱完奏摺之後,望著南方的天空,久久出神。他自然清楚,皇上還在做皇子之時,曾經在蘇州待過一段時間。只是皇上偶爾會做夢,口中呢喃的那個名字,他死都不敢提起,只能任由他爛在肚子裡。
他也只見過那人一次,還是不久前的事情,皇上設宴款待晉王府的世子,那時他才聽過皇上的囈語,正隱隱約約記得子衿二字,暗暗忖度似乎是女子的名字。便聽見世子爺親暱的喚世子夫人的名字:“子衿。”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種種。
只是,不時飛快瞟上一眼,卻只見那女子懷中,抱著才幾個月大的孩子。而身旁的世子爺,往日看起來那樣淡漠的一個人,在看著那女子時,眼底眉梢都是暖意。望向皇上的那一刻,卻只見他面色柔和,似乎是在笑。
只是,眼底終究是一抹落寞。
如斯,他終於窺見了,這麼久以來的秘密。只是,絲毫不覺得開心,反而有些心酸。人和人,相處久了,總會生出一絲感情,正如同他對於皇上,不得不說,他偶爾也會想起那個女子,想起她玲瓏的眉眼和淡淡的笑容。
於是便覺得,她和宮中那些女人,或許都不大相同。
又或許,正因為如此,才得了那個人的歡心。
宮中那些女人,擠尖了腦袋想要爬上皇上的龍床,殊不知,這樣只會惹得皇上厭棄罷了。小太監拍了拍手中那光滑的衣裳和鞋子,撇了撇嘴,將它隨手扔給隨從的太監:“拿出去扔了,別讓皇上看見。”
國難當頭,卻試圖透過這種手段來得寵,也太多低劣了一些。
“方才什麼事?”才走進內殿,便聽得楚夕暮淡淡問。只是他視線落在奏摺上,手下不停。小太監忙上去磨墨,說道:“方才馨妃娘娘來過一趟,送了些衣裳和鞋子,被奴才扔了。”楚夕暮眉眼也沒有動一下,“日後就不是馨妃了。”
小太監磨墨的手頓了頓,“奴才曉得了。”
升升降降,在這後|宮,果真是風雲易變。只是那馨妃,那是永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送一些消暑的物事去世子爺府上。”楚夕暮似乎是覺得乏了,鬆開了筆桿,斜斜倚在榻上半合了眼,“日後宮裡送來的吃食,世子爺府上也必須有。”小太監猛的一驚,心中卻是會意,“是”
卻說那廂裡,葉子衿正惆悵著,卻見宮裡小太監帶著一行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