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青想著這些年兩個人一言不合打的那些架,每次弓尤下手雖然有忍讓訓練的成分在,卻也不輕。
這也就是她這邪祟受得住,若是換個人,哪怕是為他這欺騙性十足的俊逸所傾倒,也會被他粗壯的手臂給打跑。
鳳如青想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她嘴裡還含著食物,笑得有些停不下來,弓尤動作頓住,愣愣地看著鳳如青。
她這張臉,不笑的時候已然艷若桃李,笑起來簡直如剎那山花開遍,隨風而顫。
鳳如青笑了一會停下,繼續吃東西。她吃了很多,弓尤就挑了很多,後面鳳如青沒有再試圖撩撥弓尤,反正撩撥了他也看不懂。
況且兩個人雖然如今暫時安全,她也確實要趕快看一下這人魚族,還有那個天裂的狀況。
鳳如青吃完之後,便換上了弓尤給她找的衣袍,冰涼貼身,倒是十分的舒服。
「這是人魚族最擅長的東西,是他們褪下的魚鱗與頭髮所編織,」弓尤說,「人魚族的鱗片堅硬程度僅次於龍族,且比龍族柔軟數倍,隨身更佳。曾幾何時,人魚族是供應天界將士們戰袍的唯一種族。」
鳳如青站在陽光下看著,果真見到衣袍上有浮光流動,細密的層疊,但觸手卻很柔軟,
「這東西等到咱們走的時候帶兩件。」她答應帶給荊豐好玩的,不如帶這個,讓施子真幫著他煉製下,便是獨一無二的法袍。
弓尤笑起來,他在鳳如青昏迷的這快一年的時間,跑遍了整個人魚族,瞭解了天外天的真實狀況,甚至與熔岩獸交手了無數次,但始終沒有找到出這裡的辦法。
他們進來了,卻出不去了。
水天之境連著冥海大陣,根本無法打破。即便是短暫地撕裂了,從這荒蕪之地裡面出去了,甚至僥倖戰勝了冥海中的那些邪物,出了冥海,也會死在一上岸的時候。
因為這荒蕪之地的所有人,只要是身在這裡的人,就全部都被詛咒。
詛咒的祭壇和水天之境的陣眼,一半在冥海邊的島嶼上,一半在熔岩之下,必須兩個地方一同打破,這困住人魚族的詛咒,和這天裂被掩蓋粉飾的真相,才會重現人間。
而人魚族哪怕是戰勝根本無窮無盡的熔岩獸,拼著渾身被灼燒成焦炭到了熔岩之下的祭臺,卻也根本無法踏出冥海。
因為只要被詛咒人出了冥海之陣,便會在試圖上岸之時化為飛灰。
這幾乎是個無解的死局,不過弓尤並沒有急著和鳳如青說這些,他們才剛剛拼死拼活地來到了冥海之底的荒蕪之地,她才剛剛醒過來,不急。
況且弓尤真的非常喜歡聽鳳如青說話,她輕飄飄地,說將這鮫織戰衣帶出去的樣子,好似這世間根本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擋住她。
跟著這樣的她在一起,弓尤也覺得這一年多日益被天裂處的熔岩蒸騰而出的焦灼,都被她三言兩語,奇異地撫平。
兩個人從小屋子裡面出來,走在這荒蕪之地。鳳如青看著漫山的青翠,感受頭頂溫熱的陽光,覺得這「荒蕪之地」的形容,似乎不太貼切。
「這裡為什麼叫荒蕪之地?」鳳如青問弓尤。
「你跟我來,」弓尤拉住鳳如青的手腕,帶她極速攀上一座高山。
站在山頂之上,熱浪如火焰的尾巴,朝著鳳如青掃來,山崖之下,一切生機被這高溫灼燒成一種灰白色。
鳳如青被這熱浪沖得不由得朝後退了一步,然後順著被灼燒成一片焦土的地面,看向了遠處——無垠的大地之上,是看不見邊界的赤紅,紅得人眼球灼痛。
在熔岩的盡頭,連線天際的地平線之上,天空似乎被人持劍劈裂,裂縫之中翻滾著濃鬱的黑氣,而那裂縫的底部,正在片刻不停地朝外湧動著熔岩。
這裡簡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