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比聽著雨聲入眠更讓人寧靜?
謝天謝地,馬丁不打呼嚕,安南因此度過寧靜的雨夜。
清早醒來,雨已經停了,陽光穿過破碎的雲翳,積蓄水泊的潮溼青石板倒映著行人,微涼的空氣帶著雨後芬芳。
這場預兆夏季到來的夜雨讓潮溼樹木不好砍伐,不過賣得很快——雖然還是20銅幣。
下午,安南和馬丁比平時稍早些來到晨曦酒館。
住在酒館附近的伊芙琳來得更早,正在櫃檯上算昨天的賬。沒看見女矮人索魯曼·銅須。而不知道為什麼,從來都是跟著客人一起在開業時來的吟遊詩人比他們來得都早,和法斯特先生坐在一起。
“……杯葡萄酒,六杯黑麥酒,一杯果汁,一份烤肉排和兩磅麵包……”
聽見伊芙琳第三遍算昨天的賬單,安南經過櫃檯時說了一句:“3枚銀幣56枚銅幣。”
伊芙琳有些可愛地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只是普通的計算。”
伊芙琳的反應讓安南想起蘇珊大嬸,那時隨口算出家裡一個月開支讓蘇珊大嬸誇了他一整天,原本以為只是因為喜愛,但現在安南意識到,自己眼中比吟遊詩人的故事還要“常識”的知識在這裡不具備普遍性——
比如小鎮沒有學校,只有一間圖書館,而不識字的鎮民肯定從不涉足。
知識通常被壟斷在中層或者上層。安南曾向彷彿博學的吟遊詩人問類似問題,他也只會不超過兩位數的加減。
只是讓安南羞愧的是,意識到這點,自己的第一個想法是想要依靠這些知識賺錢……
不遠處,吟遊詩人一副“你看見了嗎!?”的模樣拍打法斯特肩膀。
“這說明不了什麼。”
只是讓安南從還算特殊變成有些特殊。
“你叫的人什麼時候到?”吟遊詩人催促。
“應該……”法斯特望向門口探進酒館的影子,“已經到了。”
安南抬頭看了眼邁進酒館的身影,就粘在上面拔不下來。
他甚至沒用這種視線盯著美酒女士和塔西婭!
進來的客人穿著寬鬆的灰袍,右手拎著一把魔法杖,偏長的捲髮抓住半邊臉,另外半邊是一張疲倦的臉孔。邁進酒館的灰袍法師徑直坐在法斯特和吟遊詩人旁邊的酒桌,將魔法杖抵在桌邊:“我需要最烈的酒!”
這和想象的法師不太一樣……安南想到,放下抹布往櫃檯走去。
“這和說好的不太一樣。”吟遊詩人也狐疑地盯著那傢伙。
像是拎著大劍般拎著法杖,不修邊幅,放在桌邊的手指沒有魔法戒指,
“能辦事就行。”
兩個傢伙的注視下,安南從馬丁那裡要來蒸餾酒,送到灰袍法師的酒桌。
還在猶豫怎麼向他搭話,端起酒杯的灰袍法師主動問道:“男孩,你好像對我很好奇?”
“請問你是法師嗎?”
“咕咚……嗝……”
把空酒杯拍在桌上,灰袍法師垂首,掀開的捲髮顯露額頭一道猙獰傷疤,“我是。”
吟遊詩人看著安南眼中亮起光芒。這傢伙騙得了安南,但騙不了他,這種傷疤出現在法師身上過於違和:“你不會找來一個傭兵扮法師吧?”
“想知道……嗝……我為什麼這麼狼狽?”
酒味兒的嗝打出來,這名灰袍法師顯然醉意上湧。
安南不想知道,但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那是個安南能聽懂一半,猜懂一半的老套故事:灰袍法師曾在微風城的法師塔當學徒,和另一個學徒攀比較勁,但無論被法師選中還是成為法師,那個人都將他甩在後面,更可笑的是那個人甚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