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律按住韓誠的手一頓:「唐志宇?」
韓誠突然咳嗽起來,嶙峋的瘦骨在病服下細密地顫動著,越咳他越急,生怕話沒說完就斷氣了。
「是唐志宇接的我……當時車上還有程瓊,唐志宇剛把車開出公交站,程瓊說她暈車,唐志宇就獨自下車買暈車藥……」
張律同樣反握住韓誠的手,不問他為什麼帶走程瓊,只說:「後來呢?」
「後來唐志宇回來了……咳咳!」韓誠喘著粗氣,眼裡迅速聚起抹不開的灰霧,「又或者不是唐志宇,我不知道,我睡過去了,再後來別墅起火……咳!你給警方說,我覺得那孩子回來了,這事一定要查清楚!」
韓誠沒頭沒尾地說著,只想道出重點,不在乎前後是否搭調,畢竟他沒有時間娓娓道來。
張律疑道:「孩子?」
「文洲……文洲的孩子,」韓誠的眼角夾著淚,「我做的孽,他有兒子,他——」
嘭——
這時病房門倏地被人撞開,兩名醫生衝進來作勢要穩住韓誠,韓誠揮舞著乾瘦的手臂,統統拒絕。
「人來了,張律師……我的財產,房產車產給文靜,存款基金的一半給文芳,分了……不爭了,若她們心有不軌,張律師,你替我收回來。還有一半,給……咳咳!」
「好,我知道了,別激動!」張律招呼來醫生,「老先生快不行了,準備搶救室!快!」
「快去把科室醫生叫上!」
「準備腎上腺素!」
……
韓誠對耳邊的喧囂充耳不聞,在最後一刻用盡所有力氣死拽著張律,固執地說:「——還有一半……給江南,文洲做夢都想找到的孩子,我替他找到了,我對不起他,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事了。如果不是我,文洲不會死。」
韓誠老淚縱橫:「我不該不同意文洲娶那個女人,更不該不承認那女人的兒子,還縱著文洲在外邊亂來。我想認回孫子的,又怕文芳文靜知道了有想法,我誰也沒說,現在沒機會了。是我的錯……」
張律內心的震驚無以加復,任由韓誠抓皺他的西服:「什麼女人?韓文洲先生的髮妻?她生了個兒子,您不承認?韓文洲先生又在外邊亂來,生下……所以傳言是真的?韓文洲的妻子真是因為丈夫婚內出軌,才鬱鬱而終的?那她兒子……太亂了。」
韓誠交代完所有事情,瞬間被抽光了全部力氣,重重跌回軟枕裡,張著嘴像條擱淺的魚,垂死掙扎。
「……文洲不該死,不被承認的孩子要報復所有人,他會回來的,他回來了……」
醫生護士魚貫而入,焦急的吼聲貫徹整間病房,夾帶著韓文靜的哭嚎,可韓誠再也聽不見了,耳中迴蕩著重如擂鼓的心跳聲,那是心臟驟停的前兆。
江南聽完,從鼻腔裡哼出一聲:「這可真是人生無常,大腸……」
姜北把他後半句話瞪回去了。
江南砸吧砸吧嘴,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韓誠身上,但只有一秒:「行吧,雖然我覺得私生子的故事相當狗血,但我已經知道我想知道的事了,沒我什麼事了,麻煩張律師領錢的時候叫我一聲。」
他從姜北手裡抽回手腕,頭也不回地離開。
姜北追出去:「江南。」
江南腳步沒停。
「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一轉身,撞了姜北一個滿懷,順勢往上貼:「哄我,哄好了我給你買大別墅。」
姜北氣不打一處來:「誰他媽要你的別墅?」
「那姜副支隊是什麼意思?」江南眼波流轉,那股子媚勁兒又淌出來了,「想讓我回去守著他,再披麻戴孝給他磕幾個響頭?感謝他沒忘記還有個遺落在外的孫子,還把遺產給了我,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