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那聲音落下後,有人跟著吆喝“我也出一千兩”,她心裡嘲諷著這些視錢財如糞土,以玩女人為首要任務的無恥之徒為了見她一面一擲千金,神色淡淡地走上那特意為了姑娘們展示才藝調節氣氛搭建的臺子。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大堂,在她出現後瞬時鴉雀無聲,她眸光淡淡地掃過眾人,掃過那在人群中忙碌著收取銀票和散銀的龜奴,在原地停留片刻後默不作聲地走向早已安置好的椅子。
坐下,拾過一旁的琵琶,試了試音色後她便開始循著腦中的記憶彈奏,再不看臺下的任何人一眼。
簡單舒緩的曲調流出,緊接著而來的,是撥人心絃的柔婉歌聲,帶零星沙啞,淡淡傷感。
“夜風輕輕,吹散燭煙,飛花亂愁腸,共執手的人情已成傷……”
半面妝,沐挽卿年幼時經常聽馬玲瓏哼唱的一首曲子,唱盡馬玲瓏一生的心酸與哀涼。
那時的沐挽卿不懂這首曲子裡飽含的酸楚,到明白時,馬玲瓏已經不在人世,因為常年鬱鬱寡歡過早辭世。
因為種種原因,沐挽卿從未有機會將這首從出生聽到大的曲子唱給別人聽,今時今日,她想借這個機會將馬玲瓏的歌唱出來,算是對那位經歷悲苦的偉大母親的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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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不進去嗎?”雲裳閣外,將馬車停在煙花樓與雲裳閣交界處的青葉蹙眉詢問車裡吩咐他不用進去的人。
“不用,在這裡便好。”諸葛無為淡淡地回道,撩起車窗一角打量了一眼正門大開燈火通明一派人聲鼎沸景象的雲裳閣,他悠悠地說:“今晚似乎很熱鬧。”
比起昨晚,可是熱鬧不少……
青葉探身眺望了一下大堂的狀況,挑了挑眉。“確實很熱鬧,看樣子似乎整個鄴城不務正業的公子哥都來了。”
側耳細聽了一下,待聽清裡面那些人都在談論什麼,青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一臉吃驚。“主子,他……他們……”
諸葛無為也聽見了裡面的人在談論什麼,片刻的沉靜過後,嘴角上揚,彎起一抹淺淺的笑來。“看來,今日來得倒是時候。”
說完便放下了窗簾,愜意地靠在輪椅上,手指頗有節奏地敲擊著輪椅的扶手。
來得是時候?什麼時候?青葉心中困惑,擰著眉回頭看了看車廂又看了看雲裳閣人滿為患的大堂,開始轉動他那顆被人鄙視嫌棄過數次的有些蠢鈍的腦袋。
他想啊想,將近兩日發生過的所有不可思議的事聯絡起來想,驀然,從雲裳閣內傳來悅耳舒緩的琵琶聲,他微微一愣,下一刻心中一片明朗。
原來,主子是掛念人家了,特意跑來雲裳閣,卻又不好意思進去,正好,今晚白木蘭要唱曲,他便能在雲裳閣外聽曲一解相思了。
青葉心裡想要偷笑,笑他家素來對什麼都不上心的主子竟然也有對人牽腸掛肚的時候,笑感情這東西當真奇妙又奇妙,可以讓一座冰封已久的大冰山融化。
有歌聲飄來,青葉微微一怔,隨即安靜下來好好聽那人要唱什麼歌,同時不打擾到車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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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雲驚華收手,將琵琶放回旁側,然後款款站起身來,不看臺下任何人一眼便邁著她飄逸如雲的步子離開了舞臺,按著來時的原路返回。
她今日一身白衣,世間最純淨的顏色,除去髮間一根簡單的簪子,周身再無多餘的飾物。
三千髮絲亮如墨,滑如綢,隨著她從容端莊的步子微微晃動,遠遠看去便如那上好的錦緞,緩緩“飄”出了眾人的視線。
眾人望著她素雅而高貴的身姿漸漸遠去,眸中露出痴迷神色。
芙蓉貌,矜冷姿態,清雅如天上明月,當真傾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