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一同返回洛陽時,便有些焦躁不安起來。方才終於窺個空子,悄悄地牽了牽楊帆的衣角。
楊帆醒過神來,帶著他走到院落一角,馮元一便遲疑著說出了他的想法:“我……我想跟著楊大哥,楊大哥總會回洛陽的,是吧?”
楊帆摸摸下巴,道:“嗯,我當然會回洛陽,不過……”
馮元一急忙道:“那就沒關係了,那我就在這等!等楊大哥回洛陽時再一起走。楊大哥,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招惹麻煩的,我就每天待在家裡,哪兒也不去……”
馮元一驟逢大變、家破人亡,是楊帆救了他。孫宇軒和胡元禮自然不曾對他惡語相向,卻也不曾有過親熱的舉動,在馮元一心中,楊帆已是他在長安唯一能夠親近和信賴的人,楊帆如今想把他託付給一個對他來說很陌生的人,他當然感到惶恐不安。
楊帆雖然不是很瞭解他的想法,不過見他緊張兮兮地看著自己的模樣,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道:“好!那你就留下吧,一會兒送走了公主,你就跟我走,住到公孫府去!”
“謝謝楊大哥!”
馮元一喜笑顏開,向楊帆鞠了個躬,便乖巧地閃到了一邊,以免再打擾楊帆和人說話。馮元一是潘州刺史之子,嶺南土皇帝的兒子,從小也是養尊處優的貴介公子,可是經此大難,很快就成熟起來了。
苦難,總是令人成熟的。
“帆哥兒,你什麼時候回洛陽?”
馬橋大大咧咧地走過來,全無芙蓉樓上看見他時的那種森嚴氣度。
“呵呵,你放心吧,我怎也不會拖到你家寶貝的滿月酒都吃完了還不回去。”
楊帆對馬橋說了句笑話,這才認真地說道:“我想拖太久朝廷也不會同意的,雖然病說的很重,可是……最多也就拖一個月,再加上返程所需的時間,最遲一個半月,我就回洛陽了。”
楊帆之所以留下,是因為他患了“重疾”。
在場的人除了太平公主的人就只有胡元禮和孫宇軒了,這兩個人都是共過患難的,如今楊帆留下,只是為了等著他的孩子出生,這是人之常情,又不是犯奸作科之事,誰能不成全他呢?
至於柳徇天,柳府君正率領長安府的一班文武在前堂大廳上候著呢,楊帆等人是破例被引進中堂的。
過一會兒出去時,楊帆就得讓人扶著,有氣無力、沒精打采了。
至於柳府君昨天還親眼見過楊帆生龍活虎的跟盧家小公子為了獨孤世家的一個女人發飈……
咳咳,不好意思的很,楊大官人就是今早害的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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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長途馬車駛上了藍橋,橋下河流湍急,藍溪水如碎玉雪屑般,濺濺一團團白色的浪花,旋轉翻滾著遠去、消逝……
馬車明顯是長途跋涉而來,可是馬車卻乾淨的好象纖塵不染,就連車轅都洗涮的乾乾淨淨,透出乾淨的木質原色。
車廂裡,姜公子一身白衣如雪,同樣乾淨的不染纖塵。
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正攤著一張雪白的信箋。
車子走的很穩,姜公子慢慢看完手中的信,五指修長的手指慢慢合攏,將信緊緊地攥了起來。
白髮蒼蒼的陸伯言坐在側首,平靜地看著他。
姜公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我盧氏族人即將全部回返范陽,三年之內,禁足不出!”
陸伯言微微皺了皺白眉,還是沒有說話。
姜公子嘴角微微勾起,怪異地笑了笑:“我此來長安的打算,全都毀了!”
陸伯言忍不住開口了:“因為何故?”
姜公子緩緩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過了半晌,才如秋霜般蕭瑟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