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為證,如今反讓他們亂了陣腳。滿朝文武群情洶洶,正可為我所用。我打算明日入宮向母皇當面進諫,營救魏相與高寺丞出獄。”
楊帆在御前有婉兒為耳目,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武則天此刻的心態了,武則天當日廷前奏對之後,怒氣衝衝回返後宮,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張說,真反覆小人也,可鄙可恨,令朕厭憎!”
什麼叫反覆小人?張說此前可沒有當堂作供說過魏元忠和高戩的壞話,哪裡來的反覆?武則天這無意中的一句話,不但說明她事先知道二張收買張說偽造證言,而且對張說如今實話實說憤怒不已。
楊帆見太平一派天真,不禁搖頭道:“令月,不要得意忘形,現在不是你赤膊上陣的時候。”
太平公主抱怨道:“你啊,前番若不聽你的,人家早早出面,說不定早就救了人出來。如今你還要阻攔人家,眼下朝中局勢,難道你還看不明白?我那兩位胞兄在母皇面前一向怯懦,我若也不出面,豈不讓忠臣寒心?”
楊帆正色道:“朝中局勢如何,我當然看的明白,可是看明白了又能如何?決定這件事的,最終是皇帝,而皇帝的心意如何,難道你不明白。張說當眾作證,真相已然大白,天子為何不赦免魏相與高寺丞的罪名,反而把張說也押進監牢?
如果你貿然出面,觸怒天子,被天子剝奪你開衙建府的權利,豈不是得不償失?昔日勾踐臥薪嚐膽,作盡了小人,也不見越國臣屬寒心離他而去,你究竟在擔心什麼?還是太過熱衷權利,不想放棄這個拉攏人心的機會?”
太平公主攸然變色,楊帆嘆了口氣,輕輕攬住她的身子,撫著她的秀髮,柔聲道:“三軍主帥,豈能輕易涉險,衝鋒陷陣。這樣吧,你再等三天。如果三天內皇帝依舊沒有做出決斷,你便出面為魏相、高寺丞和張舍人求請。如果三天之內皇帝有所決斷而對魏相不利,我答應你,與你共謀二張。”
太平公主沉吟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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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在朝堂上大發雷霆,把幾個當面諍諫的官員轟出了大殿,可群臣並沒有就此罷休,她前腳返回後宮,朝臣的奏章便一份接一份地跟了過來,抨擊的言辭也一個比一個激烈,武則天罔視國法的行為,徹底激怒了這些官員。
許多太子派、相王派的官員本來與魏元忠和張說、高戩沒有私交,也沒有接到太子或相王的授意,所以一直置身事外,這時也憤然加入了諫諍的隊伍。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一直堅持的正義執念,還有一種兔死狐悲般的感愴。
年邁的武則天性情異常固執。面對群臣雪片般的上書武則天置若罔聞,只是下詔,令河內王武懿宗與眾宰相共審此案。武懿宗是繼周興、來俊臣、索元禮、丘神績之後有數的酷吏了,武則天希望他能取得突破,拿到有利於二張的證供。
可是,張昌宗上次一番讒言,害死了太子的一子一女,還害死了武承嗣的長子,更使得重病之中的武承嗣吐血而亡。這件事使武李兩家的其他人感同身受,對二張都起了同仇敵愾之心。武懿宗雖然明白姑母的心意所在,卻也不願助二張之虐。
主審官都打醬油,審理自然沒有任何結果,群臣的進諫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愈加激烈,眼見局勢快要不可控制。武則天悍然繞過三法司,無視沒有人證物證等任何證據的事。直接下旨干涉司法。
武則天以“出言無狀、欺君犯上”為罪名。貶魏元忠為高要尉(今廣東高要縣),至於高戩和張說,則作為魏元忠的從犯流放嶺南。
上官婉兒從十四歲便侍奉在武則天身邊,武則天一生中最輝煌的二十年,就是她作為太后的最後十年和作為皇帝的最初十年,這二十年裡。婉兒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對她的作派最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