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無人驚奇,眼中只多了敬畏,道尊嘛,本該如是,來無影去無蹤金剛不壞心懷天下,工作可忙可忙的。
黎詡欠欠身象徵性見禮,接著擺出痛心疾首的臉慷慨陳詞:&ldo;臣啟陛下,安親王深受皇恩,不為君分憂,卻恃寵而驕,無視祖宗禮法,與後宮嬪妃授受不親,長此以往,必動搖國家根本,皇家血脈豈容褻瀆,臣奏請陛下,將安親王逐回西嶺,以儆效尤。&rdo;
周宣頭大如鬥,本王的黎大帥,您是親師父嗎,挖多大一坑,此時此境可顧不得家宴後萬一皇帝沒有心思留自己,一紙聖意再遣北疆,到了黎詡手裡被各種不可描述的這樣那樣,周宣急急攀住皇帝陛下的肩膀,&ldo;冠君,信我,我沒有,我只是在關雎宮門口站了站,什麼也沒幹,真的。&rdo;
&ldo;呵,&rdo;少年天子輕笑出聲,&ldo;還要等到皇兄幹了什麼不成?&rdo;
周宣急赤白臉正待分辯,年輕的帝皇卻突然轉過身來,周宣微微仰頭,皇帝陛下的臉上,如那春風化去融冰,笑意晏晏,周宣看得呆怔,嘴唇翕動,下意識蹦出兩字:&ldo;小燁?&rdo;
&ldo;黎卿所言甚是,皇兄心性不定,&rdo;背對著黎詡,周燁一如既往的冷然:&ldo;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朕自有教化之責,就罰安親王禁足東暖閣反省兩月,若再冥頑不化,朕親往翰林院取來國典,先師有訓,抄上一遍,足矣。&rdo;
黎詡雙目黑輪白輪轉了一轉,行禮告退。
周宣有好多話想問想說,比如十年前你明明矮我半頭,十年後我為何反矮你半頭?
比如明日便是家宴,不讓本王住芷蔚殿,不讓本王去封地,不讓本王回北疆,禁足是幾個意思,東暖閣,不是你的寢殿嗎?
比如靳太傅薨逝時,冠君可有傷心難過,比如國喪傳到白琅城,本王喝了一夜的酒,站在城樓撒酒瘋,差點掉下去摔死,酒醒了,黎帥的臉比鍋底還黑,手也黑,他那腰間纏著的牛皮小鞭,抽人甚疼。
懵懵懂懂跟在周燁身後往東暖閣行去,周燁走得比平常急,一如當年拉著他在清頤行宮尋寶的皇兄,周燁反手拉著周宣,刻不容緩。
周宣其實半驚半怕,天,誰來告訴本王‐‐周燁在高興什麼???‐‐並非本王無能,只怪皇帝陛下的心思太難猜啊。
先皇景雲帝在位時,東暖閣只作御書房用,朝會後見見大臣,批批奏摺,到了仁順帝這茬,自帶工作狂屬性的少年天子直接將其改作寢殿,一年到頭睡在東暖閣的日子佔大半數,因此皇帝的後宮無比冷清,統共仨,兩位妃子,一位貴人。
新帝重孝,誓守滿三載方肯大婚,至今後位虛懸,人心難免浮動,幸虧去年華貴人生了個皇子,否則禮部和掖庭宮的人又要撞死幾個在南牆上,忠諫皇帝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選秀納妃開枝散葉了。
周宣莫名其妙住進東暖閣,皇帝命人在龍床旁邊安置了小榻,兄弟二人輪番沐浴更衣,周宣自覺走向床邊的小榻,朝著龍床拱手行禮:&ldo;陛下,晚安。&rdo;
當晚值的太監名魏和,是魏青收的乾兒子,極有眼色的熄了燈燭,輕手輕腳退出萬歲爺的臥房。
房門合上,一室靜諡。空氣裡有淡淡的龍涎香,十年書信來往,與周燁算得上無話不談,本尊見面後,不知為何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怵。
周宣放緩呼吸,仔細聽著層層床幔後的動靜。周燁似乎睡下了,這神人十歲的時候睡覺就一個姿勢整夜不變,仰面平躺,雙手交握於神闕穴,不會打呼,不會磨牙,不會囈語,太過規矩甚無趣。
驚心動魄的一晚,情緒幾番大起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