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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是我一年前贈給他的笛〃飛瀑連珠〃。 我與表兄行至花園內駐足; 就如同平常一樣我坐在花園中; 他立在我身後。 悠揚的琴音伴隨笛聲縈繞於明府內外; 曲調卻是肝腸寸斷的悲涼……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覓知音。一聲聲,如泣如訴,如悲啼。嘆的是,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

一曲奏罷; 我深深的望向表兄;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猛地起身; 扯斷琴絃; 將琴摔了出去。 表兄先是一愣; 接著便是微笑著將手中的玉笛丟在地上; 摔的粉碎……我倆曾以為會就此琴瑟和鳴; 相攜一生。 卻不曾想到; 就此分道揚鑣;。 今日一別; 摔破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 不如就此煮鶴焚琴罷……高山流水; 終成絕響……

我轉身離去的瞬間; 表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清緩而堅定:〃惠兒; 不管以後會怎麼樣; 容若此心不變; 若今生無緣; 就請表妹把我們這段緣分留待來生吧。〃

我的心口又疼痛起來; 低低的說:〃表兄珍重……〃

康熙九年; 秀女納喇。 懿惠端莊秀麗; 嫻熟合宜; 康熙見之龍心大悅; 選入宮中; 冊為惠貴人。

康熙十一年; 惠貴人在鍾粹宮誕下大阿哥胤禔; 復策為惠嬪。

我以為故事也就這麼結束了吧。 宮中皆傳我性子清冷; 我始終淡然處之; 寵辱不驚。皇上也常常讚我端莊嫻淑; 其實我曾經是天真爛漫; 任性刁蠻的少女; 皇上永遠不會知曉我的真性情; 已隨我的〃海月清輝〃永遠的逝去在明府中了……

陶兒會常常託人為我打聽些阿瑪額孃的訊息; 當然; 還有表兄的訊息。於是我知道明珠伯父逼他娶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 盧氏三年之後傷寒身故。 他又娶了光祿大夫少保一等公樸爾塞之女官氏; 納了妾顏氏。 我心中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無奈。他是孝子; 負擔著後繼香燈的職責。

我從未懷疑過他的心意; 從他冒死輾轉託人傳給我的書信就可以得知……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叫兩處消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容若相訪飲牛津,相對望貧。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悽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

寫的是他的心; 何嘗不是我的淚呢?我從未回過隻言片語; 卻將這些詩盞都裝在小盒內收著。 直到康熙二十二年; 他仕途不順; 下江南去以詩會友。 結識了江南才女沈婉; 就再沒有一字傳入宮中。 陶兒說他與沈婉一見傾心; 不顧家人的反對將她納為妾侍。

我苦笑; 提筆輕輕的寫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酈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於是,什麼都結束了。當日願,當日願,只是當日之願啊!時過境遷,什麼都可以改變,更何況瞬息萬變的人心呢?我以為我可以淡然笑之; 不予理會。 可是心裡竟潛藏著這樣深刻的幽怨……

你不在是我的容若表兄了麼?

康熙二十四年; 我終於再次見到了在養心殿外等候覲見皇上的表兄; 他的雙鬢已染上絲絲風霜; 卻依舊長身玉立; 溫潤儒雅。 彼時我剛剛給皇上送了甜湯出來; 我倆深深的對望。 我心中混合著慌張和惆悵哀怨; 竟久久無言……

容若表兄先恭敬的跪下了。說:〃微臣給惠嬪娘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