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再次說道:“報紙給我。”
聲音比第一次更用力了一些,似乎帶著一些淒厲的味道。
看著他那掩飾不住的緊張,再加上藍艾羽那無須掩飾的得意,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從進了這個屋子就這麼多怪事,福伯的吞吞吐吐,傭人的慌慌張張,原來都是因為這份報紙。
趁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時候,上前一步從福伯手裡奪過那疊已經褶皺的報紙,倏忽開啟——
白紙黑字,鮮豔至極。
散落一片的長髮,淺色牛仔褲,水墨印染的花襯衫,白色蕾絲的胸衣,上面都是斑斑塵土的痕跡,胸前的抓痕帶著暴虐的色彩,頸上的吻痕,分外刺眼,如心裡滴出的鮮血……
那鋪天蓋地的照片,各個角度的,無論那張看上去,給人的聯想和判斷都是一樣的。
夏洛已經看不清那一段有一段的文字了,此刻腦子裡出現的,都是那件破屋裡的一幕一幕,查爾斯的臉,被他撕破的衣服,甚至,濃重的菸草氣息,還有陰冷暴虐的笑聲,輪番交織,如同黃昏後的海潮,一波又一波的湧向她,直至將她的思維,冷靜,理智,全部淹沒。
空氣,凝結。呼吸,凝結。血液,凝結,就連即將落下的眼淚,也凝結……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發生過。
在這之前的那些時間裡,她以為一切都如東方奕堂說的,沒有發生過,那些恐怖都過去了,波瀾都平息了,留給她的都是平靜安寧的日子,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那不過都是他在安慰自己,而自己也是自欺欺人罷了。
發生的事情永遠也抹煞不掉,永遠。
冰冷,徹骨的冰冷,由頭到腳的沁入她的身體,沁入每一個細胞。
“洛小姐,你沒事吧。”
福伯緊張的聲音把夏洛拉回現實,這時,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跌坐在沙發上了,手裡的報紙也飄然落在了腳下,那鮮豔醒目的顏色,和純白的地毯,成了鮮明的對比。
“福伯,你們出去。”拼命的吸口氣,才說出這樣一句話。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如殘花般飄零。
“洛小姐,我讓人送你上樓吧。”福伯很是擔心她,聲音似乎也在瞬間蒼老。
“你們都出去,我有事和她說。”坐在對面藍艾羽威嚴的開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夏洛,嬌小的身體在這個微顯硬朗的沙發上,像是一片葉子無力的懸掛在枝頭,唯一可以維持下去的力量是那樣的薄弱,似乎秋風一過,她便可以立刻灰飛煙滅一樣。
在藍艾羽強硬冰冷的目光下,所有人更覺得這一刻,她太讓人心疼了。
見夏洛一言不發,福伯轉過身無奈的揮揮手,所有的人都走出了房間。
寬大的紅木沙發上,相對坐著兩個極品的女子,一黑一白,一個美豔,一個清澈。
屋子又變得如之前一般沉靜,只是,彷彿更為凝重,也好像有無形的芒刺在兩人之間橫亙著。
“說吧,什麼事。”夏洛儘量讓自己平靜一些,坐在沙發上,用僵直到痠痛的身體抵抗著自己心裡撕裂般的疼。
藍艾羽反而不緊不慢的撿起地上的報紙,勻稱的玉手悠然的翻著,似是在慢慢欣賞一件藝術品。
“夏洛,沒想到你還真是有讓我刮目相看的本事。”
杏圓的眼睛裡,帶著報復的快意,可冰冷的光芒,她喜歡夏洛這個樣子,雖然她看上去依舊倔強,但也掩飾不住失魂落魄,她喜歡看她絕望的樣子,似乎這樣就可以討回自己被她奪去的一切。
“如果你只是為了打擊和取笑我,你也看到結果了,滿意嗎?!”夏洛抬起頭,看著她那副得意的樣子,皓月般的小臉上,藏著心疼,但是卻帶著一份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