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測,要準備開戰了。不過即便如此,想要他答應她的要求,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等了好半晌,也不見他抬眼,乾站著倒也不覺得腿痠,就是臉上堆的笑容有點撐不住了。
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封敬亭才抬起頭,瞥了她一眼,郭文鶯忙以笑臉迎上。
“有何事?”他問著,復又低下頭。
“王爺,軍中糧草供給跟不上,士兵們快要沒糧可吃了,你看看能有什麼辦法?”郭文鶯笑眯眯道。
“不是有你這個軍需官呢,來問本王做什麼?”
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樣子,郭文鶯心裡這個氣啊,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她是軍需官不錯,他還是西北大軍元帥呢。
有意頂兩句,又想到上回他為了徵糧,被老皇帝拎回去罵了個狗血淋頭,杖責一百棍的事,滿肚子罵人的話也不好意思罵出口了。
說實在的,能不能找到糧,真不是他這個郡王能管得了的。裕仁關關口附近全是山,只靠宋城一地有幾千畝地種莊稼,那點土地根本不可能養活這二十萬人。又不能打家劫舍,找瓦剌搶又摸不著人,不想點歪主意怎麼能過去這個坎?
心裡鬱悶著,臉上笑容卻更盛,“王爺您看,這馬上要打仗了,總不能讓士兵們都餓著肚子上戰場吧?咱得想點辦法啊!”
封敬亭哼哼兩聲,上次進京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把戶部、兵部都得罪了一個遍,對著六部官員大聲喝罵,“你們這些在朝當官的,一天到晚的喝酒吃肉泡娘們,可知前方士兵難以果腹,是餓著肚子上戰場嗎?他們飢餓難耐,只能喝瓦剌的血,吃瓦剌的肉,一刀捅過去,拖的腸子都出來了也不肯鬆口,這是何等的慘烈。你們這般作為也不怕做噩夢,幾千幾萬沒了頭顱,腸流滿地計程車兵尋你報仇嗎?”
他這話當然是胡編的,士兵們再餓也沒到喝人血的地步,不過南齊人最信鬼神,他說的太過兇狠,終於把那幫唧唧歪歪的朝臣們鎮住了。後來還是老皇帝‘仗義’,讓他捱了一百棍子,才總算把糧要回來。雖然那一百棍最後是找了二十個人平攤的,但到底有幾棍子打在他身上了不是?
要糧?那不是要糧,那是要命,要他的命。
郭文鶯看他那深情款款,恨意重重的樣子,真怕他說出來“要糧沒有,要命一條”的話。期期艾艾道:“王爺,這滿營計程車兵都是您的屬下,您要打仗,總不能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吧?”
這話徹底把封敬亭惹毛了,他咬牙道:“是本王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媽了個巴子的,他還想問是誰把他往死路上逼呢?
郭文鶯見他怒了,慌忙跪下,“王爺,我錯了,一時情急,口沒遮攔,您大人大量,饒了我這回吧。”
“口沒遮攔?”他略略挑眉。
“不不,是黑白顛倒,是非不分,喪心病狂,王爺愛兵如子,怎麼可能做輕賤士兵的事,王爺一定會結果缺糧的問題,讓南齊二十萬將士生生世世念你的好。”這是妥妥的拍馬屁啊。
封敬亭不理會她,又拿起桌上一本看,不小心碰了硯臺,手上沾了點子墨汁。
他皺眉,“去給我打盆水來。”
郭文鶯忙應了出去,端了一盆山泉水回來給他淨手。
他素有潔癖,洗了一遍不覺乾淨,又道:“再打盆水來。”
如此三四次才算作罷,拿了條白手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然後看郭文鶯,“你是不是不滿意本王讓你多跑幾趟?”
“怎麼可能!”郭文鶯瞪大眼睛,反駁道:“我像那麼不懂事的人嗎?您這樣位高權重的,肯定得有些派頭呀,別說多打幾盆水淨手,您就是再多洗幾次腳,再上個茅廁燻個香,或者連澡一塊洗了,也是應當應分的。下官對您就剩下崇敬了,怎麼可能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