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似乎比較倦,才下了會兒棋,坐在躺椅上就能睡著。我心裡某一處柔軟了,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替他掖著被子。他閉著眼,沐浴著陽光,俊秀美好的五官,金輝讓其柔和了起來卻高傲得不像是凡人,仿若是誤入世間的仙人。
那麼美好,讓人錯不開眼。
他的手悄無聲息地握住了我。
我詫異地抬頭望他,他沒睜眼,嘴角卻緩緩蕩起溫和的笑容。我怔了怔,視線緩緩移到了他的袖子上,他的袖子是上好的雲錦料,描著牡丹,我執起了他的手,輕撫著,悄然掀開了那層袖子,果然不出所料,他並沒有好好包紮自己的傷口,昨夜又淋了雨所以這會兒感染得更厲害了。
我從懷掏出瓷瓶,抖了些藥粉,拿紗布給他纏好。
他自始自終都很溫柔地望著我。
“你為何這麼傻。”他的傷口割得很深,看著都叫人心疼。
他卻轉移了話題,輕輕握緊了我的手說,“以前給你的簪子可還在身邊?”
我應了一聲,低頭在懷裡掏了掏,放在了他的手裡,“失憶的那會兒,這東西落在了皇宮,被小公子們尋來了。”
“那就好,好些收著吧。義父很窮,沒什麼能送你。”他輕輕拍了拍我,把簪子放入我掌心,合力替我收緊。他笑著對我說,“從小我看著你長大,我沒幾日可活了,也不知道以肉為引這個方法能不能治好你,使人都說芳華難求,我想把它給你喝了,總沒有壞處的。”
我仰頭望著他。
他的手模著我的臉頰,有些抖,十指摸過我的眉毛。
“義父這一生也沒什麼本事,以前還答應你陪你逛江湖,只怕是不行了。”
我忙握住他的手,逼著臉上笑,“你在胡說什麼,你還這麼年輕,還有大好的年華。”
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他一笑便掃盡眉宇間的輕愁與早經世故的滄桑。
“我老了,一閉眼就不知明天能否醒來。你能在我所剩無幾的日子裡回來,真好……”
我被他這麼一說著實忍不住,眼眶溼潤了,心裡酸楚極了。
他這麼清冷的一個人。能說出這般話是多麼的不易。
他眼角下痣的顏色這麼深,身子又這般弱,一定是動了情,可我該如何才能救他。
“義父,當初你既然離開了皇宮,為何不來尋我。”
“我有找過。”
他微微含笑,在溫暖的茶香,望定我輕聲說,“我見你與那些公子們生活得很好,想必也不會再與我回這冷清的居處了。”
我咧嘴笑得苦澀,那段靠服食忘憂散的日子能算是愉悅的記憶麼?
若不是我在闖蕩江湖的那時候,聽信了從宮裡傳出的許多有關芳華與皇帝的流言蜚語,我也不會過得如此的艱難與辛苦。
芳華,你可曾知道……
我一直盼著有一天,若能與你在一起,哪怕是再苦再累,我也會覺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了。
就像,現在。
我起身,仰頭眯眼望著溫煦的陽光,望著這個坐在躺椅上極度安靜的人,悄然從後面環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頸窩處。
“義父,我與你說說那些江湖上的事好麼。”
他手捂上我的,淡淡地笑。
“江湖上流傳一個少年後背紋有藏寶圖,得他者得天下。”
“是麼。”
“好玩的不止這一件,還有……”
我撩起他的長髮,就像從前一樣輕輕梳理著,低頭絮絮叼叼地說著,他一直淺笑,靜靜地聽著,格外的專注。
他一直說江湖很好……
當初可曾想過,與我一起闖蕩江湖。
我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