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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他們的號叫低弱了,暗暗啞啞的斷斷續續的,像是咽泣,在夢吃,但無可置疑的,他們仍在號叫,只是某一種更大的痛苦,令他們叫不出先前那樣的音階了……

宮笠閒閒的道:“這是一種分筋錯骨的手法,同廖老邪的‘錯脈術’有異曲同功的妙用,施之人身,那等筋絡扭結,骨骼散錯的苦楚,便如同凌遲碎剮而尤過於凌遲碎剮,因為,凌遲碎剮的方式是由外而內,這種手法卻自內而外,人人都知道,人的內部器官感是比外面的肌肉表皮幼嫩得多的,是而一旦遭受刺激,品嚐的滋味也就更難消受了……”

似是在治學解理,傳授什麼心法藝業一樣,宮笠侃侃而談,敘述著凌溉方才那兩記出手的內涵與意義,他講得平靜而有條理,並加以解釋,一派安詳之狀,可是,顧子英同那兩位“右角郎”,卻早已心膽皆裂,魂飛魄散了!

接著,宮笠一指顧子英:“現在,該輪到閣下嘗試了。”

心腔子猛烈收縮,顧子英驚駭至極的呻吟出了聲:“不,不,我說,我會回答你們的問題……”

含笑點頭,宮笠道:“很好,識時務者方為俊傑,是好漢,就該曉得不吃眼前虧。”

側過臉,他又向那兩位“右角郎”十分溫和的道:“那麼,你們二位呢?”

兩個人驚然相覷,又不約而同的把視線投注向潘光祖和雷雄那邊,這兩位“右角郎”的神態裡,包含著難以文飾的畏怯和矛盾!

宮笠心裡有為數,他輕輕的道:“不必顧慮他們兩人,在眼前的情況下,他們早已痛暈了頭,不會聽見任何聲音言語,他們業已失去了判斷力及明確的意識,只有直覺的反應——就是痛苦,我有頗豐的經驗來保證我的說法,似他們這樣的形態,以及在這等形態下的體能狀況,我已見過太多,也瞭解太多,錯不了的,你們大可放心?”

打鐵趁熱,凌濮接著惡狠狠的道:“頭兒,我看還是乾脆叫這兩個豬頭也嚐嚐味道吧。”

兩位“右角郎”猛一哆嗦慌忙開口:“我們說,我們直說就是……”

“高抬貴手啊,我們願意答覆你的問題……”

宮笠微笑道:“也罷,我就放你們幾個一馬。”

凌濮粗暴的道:“屬蠟燭不是?不點不亮,非要見到棺材才掉淚,你們幾個龜孫是不是邪得犯賤?他奶奶的!”

宮笠道:“好了,讓他們寬鬆點好回話。”

於是,凌濮退到一旁。

宮笠與他這位老夥計,一個扮紅臉,一個裝白臉,搭配得嚴絲臺縫,煞有介事,也頗為收到了效果——當然,如果一旦收不到預期的效果,則白臉也就一樣變成紅臉了。

像這樣的情勢演變,乃在宮笠的意料之中,在江湖上多年的歷練,對人性的透徹了悟,使他深刻明白掌握人性弱點的竅訣,眼前景況,是人在這等氣氛環境裡的慣性反應——仿若循著軌跡的繞回,錯不到哪裡。

原本,他主要的物件就是於這三個人,並未放在潘光祖與雷雄身上。。宮笠很清楚一個江湖人的慣性——尤其這人如果是在幫在派,且又居於領導地位的話,若逼著人家在屬下面前低頭服輸,甚且吐露組織中任何機密都是極為困難的,這是一個尊嚴的問題,也是一個名節問題,更是一個異日能否再混世面的現實問題,有的人想保命,但保命之外更要保名,而這兩者又是相連相關的事,除非對方不要臉了,不想在圈子裡生活下去了,他總是不會表現得太軟弱的,儘管他心裡怕,表面上也得硬撐,潘光祖與雷雄便正是這種情形,宮笠在他們身上寄託的希望並不大,所以,他便來了這一手“殺雞儆猴”的把戲,將其真正的目標擺在另外三個顧慮較少的角色身上,同時,他也設法祛除對方的憚忌,儘量給他們造成能互相牽制並不負責任的形勢,好叫他們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