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本來就是朋友,兩個人立即就聊得投緣。葉昊天把張成拉過來介紹“這是我表弟”。羅開山看到又是一個風采照人的少年,不禁惺惺相惜,三個人很快結為好友。
下船後,三人不一會兒就進入城。不虧是六朝古都,到處亭臺樓閣,雕樑畫棟,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
三個人在國子監附近找了個旅店住下。
六月底,天氣逐漸轉熱,不過晚間風吹來還有些涼意。幾個人閒來無事,羅開山提議“秦淮河天下聞名,不如去看看。”張成首先說“不好巴,考前去那裡怕有麻煩”。葉昊天卻道“走巴,去看看,諒也無妨。”
秦淮河位於金陵城南,河上畫舫凌波,彩燈懸掛,兩岸富賈雲集,青樓林立,金粉樓臺,鱗次櫛比,加上漿聲燈影構成了一幅如夢如幻的圖畫。
三個人沒有登臨畫舫,只是租了一隻小船,隨水飄流。耳邊經常傳來媚俗的歌聲“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河水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來自畫船上姑娘們的胭脂。
葉昊天不禁想起了西湖邂逅的那位佳人。摸摸懷裡的白玉笛溫溫的仍在,眼前似乎還現出那天離開畫船時佳人眼中的悽迷。他將白玉笛湊到唇邊,不覺之間吹出一曲浪淘沙:“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叢,聚散苦忽忽,此恨無窮,今年花晴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共?”漸漸地心中慘淡,笛聲也由悠揚轉為嗚咽。四周靜悄悄的,似乎整個秦懷河都沉浸在悲涼的笛音裡。
忽然靜靜的河面上傳來一陣婉轉的琴聲,張成仔細辨認隱隱然是一曲玉堂春“歌聲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他還是頭一遭聽到這等婉約動人的琴聲,婉轉中帶著悲涼,不禁完全迷失了。醒過來時,身邊的羅開山抬頭望天,臉上肅穆,似乎正竭力抗拒這等琴聲。葉昊天卻已經不見了影子。
琴聲初響,葉昊天就醒悟是那天的女子。他悄然下舟,踏波而去。對岸深長的水草叢中停泊著一條小舟,船艙的窗子開啟,裡面坐著一個全身白衣白裙的女子,那女子手扶琴玄,香肩起伏。影子在河中上下盪漾,河水是墨綠色的,襯著那船上的姑娘一襲白衫彷彿是仙境中人物一般。
葉昊天凌波微步,踏上船頭。那女子抬頭看見,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目光示意他進去坐下,雙手依舊不停。葉昊天悄悄坐在她的對面,靜靜看著她扶琴的倩影。那女子目光迷離,停在葉昊天臉上的時候卻是那麼的歡快,雙目相交,傳出無盡的溫柔和愛意。不久琴聲漸歇,那女子仍然靜靜地坐著,似乎在等他開口。
葉昊天不由道“西湖一別,匆匆三月,數度尋覓,今日得見,好生高興。”
女子聽了,展顏一笑“賤妾亦未曾想到千里之外得見故人,天不負我!”頓了頓又道“上次是賤妾扶琴而公子和之,這次公子奏的是歐陽修的浪淘沙,我和的是他的玉堂春,曲意相近阿。”說著如玉般的臉上掠過一絲嬌羞,目光溫柔,正如秦淮河水綿綿不絕。
兩人漸說漸遠,唯唯敘來,一室如春。
天色漸晚,葉昊天感覺應該離去了,開口道:“上次匆匆而別,一直遺憾未知小姐仙鄉何處,異日有閒,也可登堂拜望。”
女子的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凝住了,然後慢慢轉為憂怨,沒有立即回話。
葉昊天正色道“不知小姐有何難言之處,但有所命,我當竭力相助。”
那女子看他面有焦急之色,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遞了過來,中途忽又停注,看著葉昊天的眼睛道:“賤妾有個請求,公子務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