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明月伏在江岸邊醒過來的時候,正是水戰即將結束的時候。
風很冷,她渾身溼透,冰冷的衣服緊貼著面板,她覺得自己這具肉身隨時都會因為血液凝固而死。
坐起來,她才發現自己的腿上蓋著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那是一個年青人,背心上插著一塊巨大的木板碎片,血已經凝固成了漆黑色,姿勢固定成了保護什麼,努力的張開雙臂的姿態。
在楚明月朦朧的意識裡,在她落水的剎那,有人抱住了她,努力把她推到了岸上,大概,就是他吧。
可惜,自己醒來的晚了,看來黑白無常早就來過了。
前世今生,這都是楚明月第一次看到屍體,他就趴在自己身上。望著對方已然黑紫的臉,她並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心裡一片空蕩蕩的。低頭看著青年滿是血汙的臉,有一剎那,她覺得世界正在緩緩死去。
楞楞的坐了了片刻,她腦子裡終於進去了點兒什麼,她木然又費力的一點點拖著青年的屍體,把他藏到了一塊礁石下面。
這個死去的年輕人應該是梁國日衛的一員吧,她不認得他是誰。
她知道這青年多半也不認得她,他只會記得她的身份:大梁的皇后。
他保護她,是責任。
可是,她卻沒辦法把這責任看成理所當然呢……
楚明月下意識的做了個仰頭的動作,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哭出來,可其實眼裡乾乾的,沙沙的疼,唯獨沒有淚水。
炸飛了(2)
仰頭的動作牽扯到了不知那處傷口,只覺得脊背上劇痛起來,終於又拉回一點神智,楚明月沿著不易被人發現的礁石慢慢的向河上游走。
這種情況下,河的下游搜救和逮捕也好,人都會比較多,現在她只有一個人,肉身又衰弱的手無縛雞之力,只需自保就好。
自保之後的下一步呢?她落水之後立刻和新月失散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楚明月拖著步子走,慢慢的想,費力的伸展手指,想要正常的掐算一番。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思維非常得慢,也許在江裡的時候被撞到頭了?輕微腦震盪?。。。。。。
遠處江面上的江戰似乎慢慢止息了,遠遠的看去,聞不到硝煙的味道,只能看到還有些殘餘的火焰從船上飛濺出去,彷彿盛放之後的煙花。
船的影子遠遠的,看起來也小小的,象一個又一個的燈,浮動著,讓她不期然的想起了去年剛到冷宮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看宮裡的七月十四盂蘭盆會,滿御河飄著的裝在小紙船裡的燈。
彼時月光安靜,河面上星星點點,到處是順水流燈。那些深宮少女期待紙船可以帶走自己對亡人的思念,也可以把一顆曲折少女心帶到那金冠龍袍的人那裡。
那時候她順著燈看,就能看到很多認識或熟悉的人。有云貴妃有如妃還有黎妃,還有那個被她們圍繞著的男人。
可是現在呢,前是水遠,後是遠水,天地蒼茫,這一剎那,天地間如此空曠,可是卻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獨行踽踽。
獨行,有時未必意味著瀟灑。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必須要趁早離開,不然早上天一亮,根本就逃不掉,但是步伐卻是懶而鈍的,怎麼也走不快。
伸出手指掐算了一會,最後,她怏怏的放棄了繼續徒勞無功。
走著走著,她忽然看到前面的河灘上隱約有一個人形的物體。
“……”楚明月眨眨眼,楞了楞,忽然就跳了起來,急步衝向前方去!
左右開弓(1)
會是誰呢?莊檄?新月?某個日衛?或者是個需要救助的人?
衝到對方面前,看著身形她覺得有點熟悉,先伸手一